聂老头今年六十三岁,一辈子过得挺坎坷的。
早年为了挣钱,离开家乡外出找活干。省吃俭用五六年,找人托关系娶了个外地漂亮媳妇。
儿子刚生出来,老婆跑掉了。找介绍人,说是找的老婆都这样,生完孩子人家就算完成任务了。
没办法,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把儿子辛辛苦苦养到大。
等儿子结了婚,把孙子生下后,小夫妻说出去补蜜月旅游。结果出了车祸,只剩下他跟孙子相依为命。
村里说,一次性拿钱交啥啥保险,到岁数后会按月给钱,直到老死。聂老头听着觉得靠谱,一次性把钱交了。一天天掰手指算着,就等到日子拿钱了。
眼看着快到退休年龄,马上就能歇在家里等发工资,没想到,外面街上突然出现千奇百怪的动物,一个个还特凶。
虽然在城里买了房子,聂老头还是有老一辈存粮的习惯。谁知没几天,小区里断水断电,有米也没用。幸好之前用盆装了不少自来水,还能熬几天。
聂老头天天盼着军队来营救,他坚信军队不会不管老百姓。就是挺发愁,孙子明年就高考了,不晓得军队什么时候才能把外面的凶兽清理完,恢复正常日子。万一时间长了,孙子没心思看书,不得影响学习么。
可惜孙子不听话,天天嘀咕,“等军队来,我们早饿死了。”留了张便条,人就偷跑出门,说出去找食物。
聂老头又气又急,怎么能随便跑出去?万一遇到凶兽怎么办?说不定军队这几天就要过来援救了,怎么就耐不住性子呢!
不知道孙子跑去哪儿,聂老头只能在家里干等着。听见敲门声的时候还以为孙子回来了。透过猫眼一看,是个跟孙子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有人吗?”年轻人一手拿着盆,一手又敲了敲门,“我就在你们楼上一层,正上方。小区断水,家里一口水都没了,能给我接口水喝吗?”
聂老头就把门打开,“盆里有,家里之前存了不少水,你拿些去吧。”
以前在农村的时候,路过的人讨口水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左亲右邻也会经常串门。
但是,孙子不这么想,经常在他面前念叨,“有人来先从猫眼里看看,问清楚什么事再决定要不要开门。防人之心不可无。”
孙子也不想想,他一个老头子,有啥好惦记的。聂老头有的时候在想,孩子是不是念书念傻了。怎么对人就那么不放心呢?
年轻人挺高兴,进门舀了水,一口一个“谢谢”,“大爷,多亏您。没吃的还能撑几天,没水哪行呐。哟,家里就大爷一个人呀?”
聂老头没当回事,跟人叙家常,“家里还有个孙子。不肯在家安份呆着,出去找吃的了。你说外面多危险,怎么能一个人跑出去?”
年轻人挺会说话,“大爷孙子肯定是想给您弄点多吃的,您孙子多孝顺,大爷真有福气。”
聂老头听了心里挺美,嘴上依旧念叨,“孝顺啥,都不听我话,一点不懂事。家里又不是没吃的,不是还有米么,泡冷水将就着吃两天,凑合一下也能过。愣是不肯听。你说说,人跑出去了,万一有什么事,怎么收场?”
年轻人惊讶,“大爷还有存粮的习惯呐?”
聂老头挺胸骄傲,“那是。以前自然灾害,有钱也没处买吃的,饿怕了。不备个七八袋米在家里,晚上我都睡不好觉。哪像你们小年轻没经验,不知道在家里备点粮,愣说有钱就能去超市买。真到了危急的时候,有钱买的着粮食吗!”
年轻人喉结动了动,试着商量,“大爷,您看这样行不?您匀一袋米给我,我付给您一千块钱。”
聂老头犯愁了。他是打算备个七八袋米在家里,不过孙子嫌碍地方,家里目前也就四袋5kg装的米,其中有一袋还是开封快吃完的。这要匀一袋,还剩下二袋多。不知道军队多久能清理干净,家里多备点粮食总是好的。
“不成,我不卖。”
年轻人大急,“大爷,一袋米一千块钱,您能赚好多钱,您再想想?实在不行,我再加点价。”
聂老头坚决摇头,“以前自然灾害没饭吃,日子简直没法过,我可不能再让孙子过那种苦日子。别说了,米我是不会卖的。我送你点,你带回家吃,想其他办法吧。”
有了七八袋米,再找点水,可以撑很多天。到时候等着军队来救,就不用出门面对怪兽了。年轻人眼神渐渐坚定,他把盆搁桌上,一把推开聂老头,就往家里面走。
“唉,你这人怎么……”聂老头急得冲上去抱住他,被一下子甩开,头撞到柜子上,流出血,“救命!来人,有强盗!”
年轻人慌了,“别吵。”
聂老头不理,依然大声呼救。
年轻人咬咬牙,环顾四周,拿着陶瓷摆件往聂老头脑袋上砸,把人砸昏过去。
聂胜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房门大开。冲进家门,看见聂老头倒地不醒,额头上还有血。家里乱得跟被人翻过一样。
聂胜慌了,把羽绒服里烤鸡放下,想去厨房拿水沾聂老头脸上把人拍醒。厨房里一看,米袋子没了,盆里的水空了,剩下很浅的一层。
聂胜顾不得其他,用手沾水拍聂老头脸。
许久,聂老头醒过来,睁开眼第一件事爬起来翻柜子,仔细一看,顿时老泪纵横开始哭嚎,“丧天良的,他不是个东西,他把米全拿走了呀!”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随便开门的么!”聂胜又心痛他受伤,又心疼家里东西被人拿走,又生气他不听话,内心错杂。
“我不知道会这样子……城里人怎么这么坏呀?以前在农村的时候,家里门开着也不会丢东西呀。”聂老头继续翻,发现不但一袋袋的米没了,给孙子念书的钱、自己的棺材本也没了!
“对了,”聂老头抓住孙子衣服,“他说他住楼上一层,在正上方,我们快去找他。”
“等会,你头上有伤,先敷药。”
“我现在哪有心情敷药!”聂老头急吼吼冲出门,爬楼梯上楼。聂胜把家门关上,跟在后边上楼。
“开门,快开门还我东西。”聂老头用力敲楼上人家大门。
门开了条缝,门链锁着,里面一个中年男人探出头,“什么事啊?”
“刚刚有个年轻小伙子上我家讨水喝,说是住这家的。他把我家的东西全抢走了,快点还给我。”聂老头气势汹汹。
“年轻小伙子?什么样的?”
聂老头描述了下,中年男人立马明白,“他是我家租客,从外地的哪个农村来的,说不念书了,要在这找工作。三个月前签的租房合同,前几天就到期了。我看外面乱,没好意思让他立马离开。结果这两天亲戚来家里避难,没办法,地方不够,只能让他走人。今天刚离开。”
租客?农村的?今天离开?
聂老头脑子里嗡嗡响,“那你让我进去看一眼,我要亲眼看到他不在这房里。”
“那哪成!”中年男人断然拒绝,“屋里还有我老婆孩子,现在世道这么乱,怎么能随便放外人进来?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信就算了。”
“啪——”把门关上。
聂老头继续敲门,之后果然没人再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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