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条只作那句改编自尼采的话并没让上条星美好受多少，就算他说得对，那自己岂不是成了“深渊”？就因为信任上条当麻一定能带来光明，就可以随便对他施以黑暗吗？那和亚雷斯塔对他所做的一切有什么分别？
然而幻想就是这样一种特殊的存在——并不是因为先有了存在，然后才能做出选择——而是因为先做出了这样那样的选择，演绎了这样那样的故事，承载了这样那样的“信仰”——幻想才能够存在。
没有幻想杀手的上条当麻还是上条当麻吗？没有“不幸”缠身的上条当麻还是上条当麻吗？没有一次次被随便什么幕后黑手操纵，卷入了随便什么事件，无论随便什么立场的对手与伙伴都能从他身上得到“拯救”的上条当麻还是上条当麻吗？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因为活着，才能做出选择。
但幻想必须做出“那样的选择”，然后才能活着。
上条星美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道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儿，只是想着避开大多数人群——在这座充满青春活力的都市里，这样一个失魂落魄的少女走在大街上实在是太显眼了。
不知不觉地，等上条星美回过神来，她已经踏上了一条没有汽车经过的大桥。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这儿来了吗？”她不由自主地看向这座铁桥的边缘，那里，一个穿着卡其色风衣的少年正抱着双臂靠在护栏上，侧着头，目光落在铁桥下方的河滩上。
犹豫了一下，上条星美还是走过去了，她知道这有些冲动，但她心情不太好，而且对于一号二号来讲，完全隐瞒自己的身份几乎是不可能的，彼此心照不宣便是了。
“看你的样子，被骂了吧？”孟绘帝乡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用哪只眼睛看的？”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就自然而然地用彼此习惯的中文交谈起来，上条星美虽然本来就是瀛洲人，但她在华国念书长大，严格来说还是更熟悉中文。
“心眼？”孟绘帝乡回过头来，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前辈似的”笑容，“我劝过你了，就算上条只作什么也不说，我们也只能这么做不是吗？”
“但吃醋是女生天然的权力。”上条星美跟孟绘帝乡的对话风格，与跟上条当麻完全不同，“我以为你们男生会更受不了这种事才对。”
“应该‘拔刀吧！各位！’才对嘛？”孟绘帝乡笑出声来，“的确，按照超电磁炮的剧情……我才应该是更着急的那一个，毕竟上条当麻到底喜欢谁我不知道，御坂美琴可能动心的概率是挺大的。不过啊……我很好奇……”
他停下了话头，上条星美也什么都没问，两人沉默着，直到一阵风吹过这座只有两个人的铁桥，吹得孟绘帝乡的风衣衣摆终于来到一个他认为很适合的角度。
“……你所看的那一册幻想，又是什么样的呢？”
金红的光芒流淌在高大铁桥的钢铁骨架之间，如同烫染了魔力的法师的高塔，孟绘帝乡紧紧盯着上条星美，那些如血的金光在他身边环绕，也落在上条星美的缕缕发丝之间，偶尔迸发出锐气逼人的寒光。
她终于开口了：
“你是说……**目录吗？”
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被称为学园都市的，以培养超能力学生为主题的幻想具现化项目，最早的时候，其实是一部“魔法与科学”的战争史诗，而现在家喻户晓的幻想作者申公只作，当年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杰出文娱代表青年”。
自从第一次学园都市具现化项目失败之后，对“魔法”的反对声达到了风口浪尖，东联政府不得不进行了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和谐”宣传。到了今天，在任何虚拟和实体记录中，都很难再找到关于“**目录”的真正内容。
当然，“和谐”并不是删除记忆，那时的幻想具现化技术还没成熟，所以不少“资深”的阿宅们依然记得“**目录”的存在，只是没有了东联政府支持，无论在名气还是接受度上都难以与“超电磁炮”媲美，甚至会有小孩子以为“**目录”才是“超电磁炮”的外传。
孟绘帝乡知道在网络上，流传着许多“**目录”的不同版本，但当年的“**目录”里究竟描述了什么，他却不清楚。在“时间之外”的战场上待了四年，孟绘帝乡回来的时候，第二次学园都市具现化项目已经展开了。他参战的时候才九岁，并没有看过“**目录”，“超电磁炮”也是在战场上看的。
但上条星美可能不一样，因为各方面的原因，瀛洲人很少去“时间之外”的战场参战，所以上条星美很大概率是经历过那场“和谐”宣传的，虽然她的年龄也不会太大，但在众多混淆视听的“**目录”版本中，她应该能辨识出大部分“真实存在”的剧情。
“……上条当麻在‘超电磁炮’里也依然是当之无愧的男主角，纠结‘**目录’没什么意义。既然它失败过，那就证明大部分的‘幻想’是不允许存在的，早就被删掉了。”上条星美说着，并没有看孟绘帝乡的眼睛。
（说谎……）
孟绘帝乡并没有继续追问，上条星美毕竟是一号，他没法用一些特殊的手段从她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其实在大量总结网络上的“**目录”版本以后，孟绘帝乡也大概能整理出一些应该“真实存在”过的剧情因素，比如那个小修女，比如“必要之恶的魔法师”……但跟御坂美琴她们有关的内容，混淆程度很大。这里面肯定有东联政府的推动在，许多版本的故事差异能有月球和仙女座星云那么大，让人完全没办法总结共同点。
其实孟绘帝乡也希望从上条星美那里得到一些“安慰性”的答案，毕竟无论“**目录”还是“超电磁炮”，都没有严格意义上的cp。从超电磁炮的角度看，因为男主角只有上条当麻一个，想当然的认为他和御坂美琴之间存在着什么……但要从“**目录”的角度呢？他身边应该不止有一个女主角吧？起码有那个小修女。
那么所谓的“命运”到底有多“牢靠”，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呼……”孟绘帝乡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呼出去，声音平静地说，“好吧……既然我们彼此的信息不对等，这一次人格调试就只能相互合作了。你也不希望我们之间谁做过头了吧？”
上条星美轻轻挽了挽耳边的发丝，目光也落在那片夕阳下的河滩上：“可以。”
“那先加个言灵？”
“……”
上条星美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过了一会，她还是拿出了手机，展示了她的二维识别码。
“ok！那回去再联络！”孟绘帝乡晃了晃自己的手机，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满意表情，一甩风衣，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刚才是不是做了个超不靠谱的决定？）
上条星美看着他的背影，过了一会，略带阴雨脸上也渐渐露出一丝雨过天晴的无奈笑容。
他们两人加的言灵自然是小号，就是匿名制的那种。因为上条只作并没有明确说过禁止特攻队成员之间的正常交往，事实上，这种随心随遇的态度才是一种更高级的伪装方式——毕竟以现在的科技来说，就算两个人老死不相往来，只要有硬性需求的信息交换，总归是能以各种手段查出来的，到那种时候就显得欲盖弥彰了。
这是孟绘帝乡的“远见”，至于上条星美，老实说，她并没有把自己当成是“特工”，只是因为与自己的目的一致所以顺便做一些不那么循规蹈矩的事情而已。若是做朋友，孟绘帝乡也不是个让人排斥的家伙，即便是做同事，上条星美也没什么“谍战”的觉悟。
（但是他对御坂美琴……真的是那种感情吗？）
“我回来了。”
开门的是上条当麻，没有意外的，他并没有自己先吃完饭，而是准备好了所有食材，只等着上条星美回来，几分钟就能把吃的做好了。
“没事吧？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上条当麻关心地问道。
“没关系啦……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上条星美含糊道，她的声音掩饰不住的疲惫，不过那种失魂落魄的意味已经消失了，不如说，那种感情她才不好意思在当事人面前表现出来。毕竟说白了，她的行为就和吃醋差不多，只是在纯粹的吃醋以外，还有着更深层的，旁人更难以理解的矛盾与愧疚。
“别太勉强自己啊，现在这样已经很棒了星美。”上条当麻一如既往地热情地说着鼓励的话。说起来，上条星美之前就跟上条当麻解释过“工作”的事情，大概就是在研究所做一些兼职，顺便就把自己莫名其妙拥有了能力的事情也一并解释掉了。反正上条当麻也不会对这些事情刨根究底的。
“嗯！我已经好多了！谢谢你上条君！啊，说起来，什么时候有空去逛街吗？”
“嗄？逛街？”
精选分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