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仇,关荫当场就报了。
有些还得等。
他跟那知府就有点仇,属于没法当场报的那种。
人家显然心里也清楚。
只是,知府怎么想也没想到这人会把这种屡见不鲜的事情公然戳破出来。
这就违反规矩了。
“没这么办事的,大家都这么办……”知府立马委委屈屈找老头儿们告状。
老景头奇道:“意思上你们经常这么办?”
是啊。
“给我个名单,我给你报仇。”老景头怒了。
知府哭诉道:“我觉着这是对我个人的报复。”
“那你要没犯贱人家为啥针对你呢?”老景头知道该怎么办。
孙女婿心胸特别开阔,不会只为了针对这么一个家伙。
他恐怕是要解决这种走过场的形势才这么说的。
知府没办法,只好又找景副院。
事情不能这么办的啊!
“你在教我怎么干工作?”景副院从来没把对方当回事儿。
相反,他对这个人十分有意见的。
你以为背靠某些人,跟景乘云的儿子有点交情?
那你就别跟景一乾有来往。
他老人家这会儿喝了半瓶可乐,正看热闹呢。
女婿娃办得好,好就好在这种潜规则他是公然戳破的第一个人。
这对他个人是十分有好处的。
关荫又没把这种事当荣耀。
“老百姓天天骂的,有些人就是睁着眼睛当看不到呢。”他这会还气呼呼地批评,“礼部派下去无数的人,几乎每个人都当万无一失,可实际上人家让你始终在人家的掌握之中跑,你想看到的全部都是人家愿意让你看到的,更有甚者有些人还把明显有问题的当成没问题的,一句‘有些事我们私下里处理就行了别闹的三巨头都知道’,你这是在教三巨头做事吗?”
当地知府府反驳:“可这么多搞几次对提高群众的素质也有点好处。”
“嗯,唯独对解决你们的问题没有好处,有个县衙里混的节级,管的是扶贫和低保的工作,所以哪个衙门的我也就不说了。这个人,论级不过是个副科,工作也只是做这么一点,年纪也很小,也就比我大那么几岁。这个人,在工作中,款子是没挪的,账面是没改的,但多次以‘手头紧’为由,从有求于她的人手中要了五百多万元,这事儿你们知府府从来没听说过,还是巡按队员们回头看的时候找到的,结果你们压在自己手里,是既不让报导,也不让挖掘,所谓对你们的形象不利。”关荫问,“给你们一个文明的帽子,就真的那么重要?”
那帽子当然重要了。
有了那么个帽子,知府当副节度使就有铁一般的理由。
知府多方求助不成索性耍无赖:“那你告诉我怎么做事吧。”
“我哪来你们的本事啊,论胡整,你们才是行家啊。”关荫顺手又把关东某个地方给骂了呢,“国产的春风你看不上,几十亿拿出去买哈雷,所谓你们的形象很重要。我就奇怪了,论补贴,你们那地方一年拿多少,一到要钱的时候,你们恨不得把户部尚书当财神,把自己比成乞丐,一句‘老百姓需要你们补贴啊’,你动不动哪里需要花钱,结果呢?你又在搞形象,试图戴帽子,你那么喜欢帽子,干嘛不找个草原?对大家批评发展提速不见你,大搞形象你第一,你是一点也不接受,户部开个会,让你检讨为啥连续多年人口净流出第一,你当成了荣耀,还跟这地方联络,这么个地方,修条路,种树,问你要一颗三千,你提到八千,要几块石头,一块三十万,大张旗鼓从北而来,还说不得,一说你就委屈,毛病。”
好嘛。
你跟他顶牛他把你那些破事全抖露出来了。
知府只好再找景副院。
你那女婿娃咋就跟条疯狗似的见谁咬谁啊?
“他老丈人不也是你们嘴里的疯狗嘛,没事,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尽管胡说。”景副院就不在乎。
疯狗?
咱们看看谁才是疯狗。
关荫这会儿几乎相当于网上直播呢。
“他们开始慌了,于是一道命令,所有人撤离。”关荫贴照片,穿着绿马甲挥舞着垃圾钳的人群开始慌慌张张撤了,留下的是茫然无措的观众。
“我没记错的话这是通判大人吧,接他的是什么人?好家伙,比下山虎还贵的车,这是通判大人的座驾?”关荫又妄自猜测通判了。
知府府求饶:“请给我们一点自查的时间可以吗?”
关荫就不说话了。
这一下,跟着他讨伐的当地群众奇怪了。
咋回事?
“没事,人家节度使府的公关队伍出马了,给微博各位大老板打电话,让我闭嘴,没办法,我惹不起人家。”关荫很老实。
知府府:“……”
节度使:“……”
你他妈的要登机了!
什么叫我们找人禁止你说话?
哦?
“意思上这事儿你们没做?”这下关荫高兴了。
他一高兴当地就害怕。
为啥?
他不走了。
“老子不走了,要在这过夜。”这家伙把老婆孩子送上飞机,自己步行从机场往知府府对面的酒店走,路上发微博,把自己的意图说清楚了。
干啥?
“都说这地方是剑门关,我试着过一下先。”他没怕那帮人有可能在当地当时对他下毒手。
有能耐你来。
然后,网友们就看着他找到一个垃圾桶照一张里头干干净净没有垃圾的照片。
最奇怪的是这人找茬儿真就能找得到。
这很奇怪懂吗?
“不是说,这地方素质到第一批跟着超一线城市搞垃圾分类了吗?”关荫连着拍了几十张照片问。
是啊。
咋的?
“也没咋,就是我看着这街头巷尾的垃圾桶,压根就没分类,垃圾箱,全换成名牌,某宝报价就比别的垃圾箱贵百分之三十,这上头,也没把各种垃圾分类写清楚,这是产品的问题,还是办事的问题?”关荫追着问。
知府府完全无话可说。
“由此也可见检查有多走马观花,用点心,处处是问题,我就奇怪了,不是号称给帽子很严格?为什么好像检查的队伍都在给这些地方当捧哏,尽最大限度保证他们过关?”关荫很奇怪。
这要不是得罪人,天底下就没得罪人的了。
几个主管的方面都不得不出来解释了。
对。
这是我们的工作出了问题的。
咋办?
关荫就问他们咋办。
“好小子,真没看出来目的在这。”周叔儿刚才还提心吊胆这会儿就懂了。
八府巡按的规矩,现在反对的太多了。
尤其这些检查的单位,他们的理由就是自己的工作很有成效再搞个八府巡按属于浪费人力物力。
这下好,关侍郎把事情拉出来说开了你还咋反对?
你们有办法?
有啊。
“我们立即制定一套新措施。”几家单位几级部门集体出动了。
还是有人看懂铁头娃的用意的。
那我们就完全顺着你来。
总之绝不允许你今天把八府巡按搞定。
“你没办法解决这些问题,首先你没法解决你们刚拉起个队伍就被知府大人知道的问题,这个问题你告诉我怎么解决。”关荫追着问。
那这问题就不能细说了。
“你不是不能细说,而是根本没得说。”关荫道。
那边再没敢细说。
找三巨头,就把这人毫无大局观的原因急需往上堆吧。
只要他今天没把八府巡按搞成,咱们的权势就还在手里。
三巨头还不趁着这个机会搞事就没天理了啊。
“那就试一试,你们别着急,万一他们也不行呢?”皇帝安抚几个老头子。
“毕竟不是谁都有铁头娃那么铁头你们不用担心的。”方先生安抚几个大员。
李扩情就在景副院那边视察呢,你找过去也没用的嘛。
这就搞成了。
可铁头娃在那边,咱们是不是趁机做点什么?
“这个人要还在侍郎位置上做事情咱们就不得不被他牵着鼻子。”有些人找知府出招。
干啥?
人家就认为,你出手把那货给做了去。
知府:“……”
我还是早点过去谢罪吧。
那是个你认错然后好好做事情,有些针对他的人也可以被谅解的人。
“那是个胸怀很宽广的人对不对?”知府这么给自己打气。
可这个时候微博上出现了一波奇怪的说法。
“关侍郎这是在为自己打基础啊,把民心掌握了,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蹲国外的国内局势分析专家认为。
立马有人把这论调给盘圆了。
被点了名的关东那知府就点赞了这个状态。
然后有人说:“当上了吏部右侍郎,下一步去哪就成了定数了,利用自己的名气,做一些别人做不到的事情,这应该可以理解,但对其他人未免不公了嘛。至于这一次,以关侍郎的格局,应该不至于只是提一下,应该是为了传说中的八府巡按规矩,这件事成了,他的资历就好看多了嘛。”
哦,意思就是关荫是为了个人的前途。
还别说,这么一说这么看的人还真挺多的。
“要不然,得罪那么多人干什么。”理由很正常。
关荫到酒店,老对手正好跳出来提问。
贼鹰大使节:“@关荫,这种看法很正常对吧?”
关荫随手回了一句:“那要不正常就见鬼了。”
看来你也是理解的对吧?
他还自述胸怀呢。
咋的?
“有一首诗挺好,我念给大家听。”关荫说。
炮派:“我有一种格外的恐惧。”
贼鹰:“……”
有本事你别念了。
“跟你们没关系,别自作多情,我是说,请大家擦亮眼睛,别那么早把我当你们以为的人,我就是个俗人。”关荫道。
他顺手写道:
赠君一法决狐疑,不用钻龟与祝著;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这首诗,可不是武侠迷们知道的那首。
这是唐代诗人白居易的《放言五首·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