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铁是要靠自身材料过硬才能打出好铁的。
关荫经常担忧的就是自身这块材料够不够硬。
放大了,就是这个团队的实力有没有媒体说的那么强大。
他认为还没有。
几乎靠他一个人出剧本,才在这两年逐步占据影坛主流。
他逼着自己不断学习,现在才能原创出一点剧本。
别人呢?
“我一人浑身是钢铁,能打出多少钉?不发动一部分,是带不动小部分,从而教育大部分的。一人之力很有限,那我带动一小部分了吗?恐怕是没有的。”关荫出于这个考虑,才组建了学习班,
效果很理想,但他并不满意。
最让他心忧的是,小团队现在有一种迷之般自信。
自信什么呢?
关荫认为这是一种典型的小农意识,即知足常乐。
“综上所述,我们目前还是个1,但大家都满足了,这不符合我们的实力,也不符合我们的目的。”关荫说,这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才迈出。
“满足的原因,既是对在国内目前取得的成绩的自满,也是对外部压力的无视,在这个基础上,目前所谓我们打造的文化繁荣,其实就是虚弱的繁荣,虚假的强大,那么我要提醒了,这种自信能维持多久呢?恐怕,这个问题外国人可以给我们回答。”关荫放出一段视频。
极端反对我们的,还想把我们的钱给挣了。
被发现以后,这些人是怎么说的呢?
“我了解他们,抵制持续不了多少天,再过一个月,我们照样挣的盆满钵满。”不止一个外国人说。
关荫关掉视频说,这也是文化上的现状。
“好莱坞的电影,完全可以傲慢地对帝国观众说,你们忘不了我们,虽然你们一时忘掉了我们,但你们还会怀念我们,向往我们卷土重来的。”关荫告诫道,“这不是危言耸听,更不是灭自己威风。你们也扪心自问一下,照现在的心态,自大,自满,自负,认为好剧本可以慢慢出现,中间完全可以糊弄,帝国观众还能对你们抱有几天好感?为你们的影响买再几次单?所以,好莱坞只要没有因为对手的快速崩塌而完蛋,这个威胁就永久存在。一百年两百年之后,当他们完蛋了,我们就可以松口气了吗?这还只是个开头,有明确的对手,进步是快速的,是明显的,是有方向的,然而,独步天下之后又会怎样,这恐怕就要看在座的各位今天如何为帝国文明的继续、文化的继承以及发展打下现阶段基础了。”
他不再总结,而是拿出了一本书。
白天重读的一本书。
“怎么解决这些问题,实际上,两篇文章就足够了。持久战的概念和做法,是解决目前的迷茫和急躁的最好药材,怎么打好这一场持久战,那就要打开务必保持谦虚谨慎的做法的课文了,两种文明的竞争,按照敌人的想法,只能是一种彻底灭绝,一种继续存在,而我们的想法,自古以来就是兼容并蓄,扬长避短。现在的现状,他们的声音大一些,我们的声音小一些;他们的说法受众多一些,我们的说法受众少一些,且怀疑的人很多,甚至包括我们这些人自身。”关荫介绍道,“这样的环境里,又因为刚说的现状,必然会产生两个想法,一种是,伴随着网络呼吁的速战速决说法,从而产生的某种盲目自大的想法,即,他们快完了,我们应该猛然扑上去,尽情的吸收他们的营养。”
这种说法显然是不对的,是头脑发热的。
这是真正的盲目乐观以及居心叵测。
“大概每个人心中都有点认知,但究竟怎么个斗争是持续的,道路是曲折的,今天这么多资料,想来都懂了。于是,回过头,我们要批判另一种思想,也就是不可战胜论,文化界软骨头很多,影视界因为娱乐资本深度掌控,伴随着资本不需要边界的说法的甚嚣尘上,加之本行业的特点,哪怕不愿意,也有大批人喊着好莱坞不可战胜,金棕榈才是标准。”关荫批判道,“这是另一种极其糊涂的思想,和速胜论患者一样糊涂。但最需要批判的不是居心叵测,这些人好办,他们的脑子不行,那就在他们的位置上换一些新人。最需要批判的,是明知人家不接纳,公然划分出两种非此即彼的文明,还想把自己以及我们全都带去的软蛋,他们从根上否认我们的先进文明,而把敌人的糟粕文化当成人类文明的终点。”
张郎中低头。
他带来的那些,可不就是这么认为的么。
“所以,斗争是持久的,既要和敌人斗,又要和内部的错误观念斗的。这样艰巨的战斗,一朝一夕能分出胜败?”关荫进一步展开,“我们的目的,是要吸收他们的先进部分,改进我们的落后部分,继承再发展我们的文化文明,说直接,就是要吞掉他们的文明,修缮我们的文明。要吞没,要时间。要消化,更需要时间,所以,持久战是肯定的,速胜论投降论可以休矣。我做这一次报告,主要是想提醒各位,凡是没耐心,凡是没清楚的认识到前途的光明的人,最好再反思反思,我不会排斥任何人,但我会排斥抱有速胜或者投降想法的脑子的。”
他简单举了个例子。
战争片。
“有人在刻意模糊正义和非正义战争的定义,一些人就说,思想应该兼容并蓄,必须允许他们思想延伸的空间。糊涂!”关荫猛烈抨击道,“这哪里是兼容并蓄,这是居心叵测,是投降论调。跪下来,双手交出自己的主动权,祈求别人的接纳,这不是做工作的态度,更不是,不应该是,文化界,尤其领头梯队创作作品的思想。没思想,作品哪里来的灵魂呢?有那么些人,现在就徘徊在放弃自己的灵魂,至少模糊自己的灵魂,只要把钱挣回去,管什么争议与非正义的思想,在这么两个灰色和黑色的地带徘徊。所谓忽略大方面的本质,也就是放弃争议与非正义的辩证,用好莱坞乃至对手的脑子提出的‘人性’为借口,着重说个人的不得已,这种作品居然有脸号称良心,这种团队居然号称业内主流,我们一部分同志还在呼吁‘要雅量’,这不是颠倒黑白,这不是投降论者们?”
张郎中举手:“但一部电影……”
“我知道,总局在现行电影乃至整个文化作品中的想法,是出了问题的。首先没弄明白的是,我们的子弟兵,来自老百姓。既然来自老百姓,就有各种各样的问题,那么这些问题是怎么解决的呢?是军队,是战场,是思想。所以,你们的错误,就在于用好莱坞流水线批发天生英雄的模板,打造我们的天生英雄。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你们这条路必然会失败。”关荫没批评,“简单的一个例子,你们最近力推的那部大电影,论场面,论营造,应该算是精品了,但为什么观众看过一遍,很少有人会看二遍?评分也在一路走低呢?就因为,你通过血脉贲张的视觉效果,紧跟了好莱坞的模板,却没有体现我们的灵魂。再一个,他们的制作是想当然,或者借口出于‘保护演员的自身安全’,所以,把湍急的河流拍成‘静静的顿河’。”
那……
“一块制作精美的蛋糕上,出现一滴蜂蜜,或许会没有人在乎,但出现一只苍蝇,就恶心了所有食客。时代在变化,观众的欣赏水平在快速提高,而你们却在认为,一个小毛病,代表不了整个剧组,小瑕疵,或许还是带来流量的风口,所以你们失败了,钱是圈了一点,但下次,观众不会卖你的账,你们的出发点,是通过一部或者几部好作品,塑造所谓的地位,却又做不到真出好作品,自然要失败。”关荫压手说,“通天大路你们认为有问题所以选羊肠小径。”
那就别怪出了问题没人给你兜着了。
关荫做了一个最终的小结,把目前帝国文化界的现状和过往未来分成三部分。
关荫说:“用持久战观点看待,就可以发现,我们现在正和他们处于第一阶段后,第二阶段初。那么是哪三个阶段呢?首先,是艰苦的战略收缩阶段,即,好莱坞为代表的西方文化的进攻阶段。这一阶段,应该从‘夏令营里的较量’那篇神忽悠文的出现开始算起?不,应该从一百年前开始算。一切向西看,一切洋即好,大规模否定,根本上批判,甚至要彻底放弃我们的数千年文明,从这时候算起,他们在进攻,我们在退缩,一直到现在。这是一个什么阶段呢?我们学着它,武装自己的手脚,强大自己的核心力量的阶段,文化上的绝对被动被打的阶段。这阶段,至今还没有过去,‘夏令营里的较量’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小节点。到如今,他们依然在进攻,因为话语权还掌握在他们手里,只是我们强大起来了,开始争夺话语权,开始进入战略反攻准备阶段,这个阶段,我估计,按照硬实力,单挑全天下的硬实力,在这个能力到来之前,我们文化界是要处于这个阶段的。”
这倒是个新提法,皇帝很感兴趣了。
“这是最艰难的过程,前不见希望,后无限深渊,唯有眼里藏黑暗,心里向光明,在黑夜中举起一盏灯的,才能走下去,这是残酷的淘汰赛,一切意志不坚定、思想不端正、行为不坚决、脑子不清晰的人都要被大浪淘沙筛出大部队。那么这个阶段我们是什么呢?”关荫说,是帮忙提灯者,是打造喇叭者,“这是一大批的使命,而对于我们,则应当成为开拓者,成为播种机,成为宣传员,更应该成为行动派,不要等,要实干,深入群众为老百姓创作我们的老百姓喜闻乐见的好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