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后的这块暖玉, 乃是万中无一的绝品,城池难换,萧琼华小的时候, 对什么都好奇, 经常拿它玩, 对这块暖玉是相当熟悉。
可眼下, 她摸到殷西辞的这块暖玉, 能感受到这就是假的, 是一块赝品。
萧琼华气不打一处来, “殷西辞,你是不是把本公主的暖玉弄丢了?!”
她算是明白了, 难怪在果园那次殷西辞没有戴她给的暖玉,想来早就弄丢了!
这块暖玉对她而言意义非凡,是她母后逝世后最珍贵的遗物, 她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殷西辞,是真的打心眼里把她当做好朋友,也是真心想对她好, 可她倒好, 竟然这么作践她的心意!
萧琼华已经不想再见到她, 偏过头,手指指着外面,“你走, 本公主从今往后都不想再看到你!”
殷西辞张了张嘴, 芙蕖冲她摇头, 伸手做出请的动作,“殷二小姐,您还是先离开吧。”
殷西辞微微蹙眉看了眼萧琼华, 最后什么话都没说,起身走了。
她走后,室内响起“哐当”声,竟是萧琼华气得把茶盏都打碎了,芙蕖在旁安抚她。
末了,她道:“公主,奴婢瞧着,殷二小姐有些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的?”萧琼华烦躁的问了句。
“您想啊,换做往日,无论您再怎么生气,殷二小姐都会缠着你撒娇,然后把您哄得服服帖帖,哪会像今天这样……”芙蕖顿了顿,想了个词,继续道:“像根木头似的。”
今天这话已经不止一个人这样说,萧琼华听进心里,柳眉轻蹙,看着芙蕖,说道:“我也觉得她怪怪的。”
“公主,您不妨好好想想,殷二小姐是何时变成这样,找到根源所在,说不准一切都明了了。”
芙蕖这话点醒萧琼华,她垂眸思索,半晌,呢喃道:“西辞从果园回来就变成99z.l这样了。”
秋意渐浓,晌午之后,清湛的天空开始飘起细雨,书院的学堂内响起读书声,混着逐渐壮大的雨势,檐角滴着长长的雨珠子。
整座枫祁山都沉浸在雨幕里,深黄的山林空有苍茫萧瑟之感,泥泞崎岖的山路坑坑洼洼,稍有不慎就会踩到水坑。
殷西辞淌着雨水,踉跄的行走在这片小路上,她单手捂着心口,脸色苍白得吓人。
男德系统急得都快哭了:【宿主,你撑住啊,咱们回到萧琼华身边就好了!】
它不断检测殷西辞的生命值,然而显示的结果依旧不尽人意。
殷西辞本就属于那种能活一天是一天的人,眼下不仅受了重伤,旧疾也发作了,稍有不慎这人可能就没了。
它刚说完,殷西辞撑着树木,嘴里吐出鲜血,殷红的血丝混着雨水,污浊不堪。
她摇摇欲坠,甚至没力气维持站着,最后活生生栽倒在地,溅起肮脏的泥水。
整个人狼狈至极。
【宿主,你的药呢?快,再吃一颗!】
这种情况系统这两天内见过太多次,殷西辞的旧疾发作迅猛,如果不靠药压制,只会越来越严重。
殷西辞的眼皮很重,明明快要死的人是她,可她的语气却平静得没有波澜,“药吃完了……”
闻言,系统急得团团转,【该死!你失踪这么久,萧琼华怎么就不来找你呢,我突然觉得,或许她也没那么在意你。】
系统情急之下说了打击殷西辞的话,它连忙闭嘴,紧张的看着她。
却见她虚弱的扬起一抹笑,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萧琼华辩解。
“阿琼她……是在意我的。”
【……】系统就没见过像她这样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它随意一瞥,看到朦胧雨幕里,一抹赤红倩影撑着油纸伞走来。
系统像是看到曙光,兴奋道:【啊啊啊啊啊宿主,萧琼华,是萧琼华,她来了!!】
殷西辞强撑着眼皮,抬眸望去,视线穿过重重雨线,落到那抹身影上。
她浅笑着扬唇,嗓音有气无力,甚至有些飘渺。
“我就说……阿琼是在意我的。”
“你看,她来了。”
系统:【……】你真的是没救了。
萧琼华在芙蕖的提醒下,细想了那天在果园发生的事,她想来想去,就觉得只有一件事很古怪。
那就是明明殷西辞自幼身体不好,但摘果子的速度竟比她还快上几分,她当时摘完自己的那部分,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差点没力气干活,可她记得……
当时殷西辞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对方浑身清清爽爽的,哪像她那么狼狈,仿佛不像刚干完活的样子。
萧琼华越想越不对劲,再加上她下午没有课,于是鬼使神差的撑着油纸伞来到后山。
岂料她竟然遇到躺在雨地里,已经晕过去的殷西辞。
萧琼华拼命把人扛回住舍,芙蕖见她两浑身被打湿,连忙去准备热水。
萧琼华此刻哪还顾得上自己,她把人放在床99z.l榻上,正打算把殷西辞湿透的衣裳扒下来,谁知原本昏迷过去的人突然睁开眼睛,凉意刺骨的手握着她的手腕。
系统看到这一幕,顿时松了口气,它就怕殷西辞再慢半拍,秘密就被萧琼华发现了。
“你抓着我干嘛呀?”萧琼华心里虽然还在生殷西辞的气,但眼下对方都这么可怜,她哪还有心思发脾气。
她着急道:“快松开,我给你把湿衣裳脱下来,省得着凉了。”
“阿琼……”殷西辞的嗓音有些沙哑,眉目间流露出可怜劲,看得萧琼华心头一软。
“诶诶诶,你别哭呀,我我我不扒你衣服了还不成吗?”
这时,芙蕖已经准备好热水,她掀开珠帘走进来,“公主,殷二小姐,你们先沐浴吧。”
萧琼华连忙去扶着殷西辞的手臂,“西辞,我扶你过去。”
“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要我帮你?”
“你说说你,我不就是跟你吵了一架嘛,你干嘛这么作践自己?”
“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如果不是我去后山,你现在还躺在那呢。”
“殷西辞,我跟你说,我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你要是再落下什么病根,以后别想我搭理你。”
扶她去沐浴的路上,萧琼华一直在殷西辞耳边碎碎念,说到最后嗓音都变了,带着丝丝鼻音。
她悄悄抹了把氤氲出来的眼泪,殷西辞察觉到,蓦地顿住脚步,抬手用指腹为她擦去眼角晶莹的泪珠。
殷西辞的脸色,唇色都很苍白,她扬起浅浅的笑,宛若病中西子,低声温温柔柔的冲萧琼华撒娇,一如既往地黏人又恃宠而骄。
她说:“不成……”
“阿琼要永远都理我。”
殷西辞在沐浴的时候,萧琼华也简单的洗了个热水澡,她换好干净的衣裳,又喝了芙蕖准备的姜汤。
“西辞的衣裳取了吗?”
“奴婢正准备去隔壁拿。”
“不用了,我去吧,你去准备点碳火,将屋子熏热些。”
萧琼华交待完,推门去了隔壁,殷西辞的屋子静悄悄的,她轻车熟路绕过屏风,掀开珠帘走进内室,结果——
她看到殷西辞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萧琼华:“???”
“阿琼,你怎么过来了?”殷西辞浅笑着问,她主动走上前挽着萧琼华的手臂,举止亲密,两人宛如闺中密友。
萧琼华还处于蒙蔽中,傻愣愣道:“我……我过来拿衣裳。”
“拿衣裳做什么?”殷西辞虽然这么问,但还是领着她走到装衣裳的柜子前。
“我是来给你拿的啊。”
萧琼华总算回过神,视线从衣服上转移到殷西辞的脸上。
她的脸色白里透红,一看气色就不错,哪有半点虚弱的样子。
殷西辞脸上的浅笑收敛了几分,心下微沉,她盯着萧琼华,“阿琼是不是睡糊涂了?”
“来,我替你瞧瞧。”
说罢,殷西辞准备去拉萧琼华的手腕。
谁知萧琼华竟后退半步,她板着脸质问:“你根本就不是殷西99z.l辞,你到底是谁?!”
真正的殷西辞,现在明明就在她的房中。
雪姬见事情败露,在萧琼华出手的那刻,已经闪身躲过,她一把甩开珠帘往外跑,萧琼华见此也追了出去。
她追到门口,就看到对方施展轻功,几个呼吸间人就消失在房檐上,顷刻间没了踪影。
芙蕖从斋舍长那拿了碳火,看到萧琼华站在殷西辞的房门口,问道:“公主,你在看什么?”
“没事。”萧琼华微微蹙眉,随即去取了衣裳回屋。
芙蕖在屋子里置上碳火,殷西辞换上干净的衣裳走出来,看到萧琼华坐在矮榻上若有所思。
她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伸手抚平她眉间的褶皱,温温柔柔的问:“阿琼,你在想什么?”
“西辞,你老实跟我交待,这两天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琼华的表情很严肃,殷西辞咬了咬唇,像个小媳妇儿似的慢慢开口道明。
“我们去后山果园摘果子的那天,我被人打晕掳走,醒来后发现有人要杀我,于是我就东躲西藏,耗了好大的力气才逃出生天。”
殷西辞的这套说辞,其实是骗萧琼华的。事实的真相是那天傍晚,有一群不知来历的杀手突然出现,她怕危及到萧琼华的安危,于是把人引出果园。
她本有能力对付那些人,只是旧疾发作无常,这才落了重伤掉下山坡。
萧琼华盯着她的眼睛,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半信半疑道:“真的吗?”
“嗯嗯。”殷西辞乖巧的点头,眼神清纯无辜,挽着萧琼华的手臂,将脑袋靠在她的肩上,撒娇道:“阿琼这么好,我怎么舍得骗你呢。”
“不许嘴贫。”
殷西辞摇了摇她的手臂,苦着张脸,可怜兮兮道:“阿琼,我浑身都疼,你抱抱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