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琼华表面笑脸盈盈, 内心已经把卫听柏骂得狗血淋头,丢给她一堆烂摊子,等他来文山书院入读, 看她怎么收拾他。
殷西辞温柔一笑, “说吧, 我听着。”
“……”
这该让她从哪解释?她跟卫听柏只是多年玩伴加好友而已, 除此之外没其他别的关系, 可是信上的话又太引人遐想。
等会!
萧琼华的脑海里突然划过一道光, 殷西辞的反应和说的话, 好像点醒了她……
这是醋了?
萧琼华的心脏怦怦直跳,越来越快, 似乎要跳到嗓子眼,她丢开信纸,朦胧的烛灯下, 那张薄薄的纸轻轻飘到地上。
殷西辞看见萧琼华突然跪坐起,掌心攀着她的肩,整个人朝她靠近。
她愣了愣, 微微后仰, 卷翘的睫毛颤抖不已, “阿……琼,你想干什么?”
“西辞,你是不是醋了?”她才察觉自己对殷西辞有那方面的感情, 可不代表对方跟她一样。
万一……
最后落花有意, 流水无情呢?
殷西辞大大方方的点头, “嗯。”
闻言,萧琼华心头一喜,结果下一秒就听到她温温柔柔的反问:“好朋友之间不都是有占有欲的吗?”
萧琼华:“……”谁想跟你当好朋友99z.l!
她心里很难过, 着实被伤得不轻,不过萧琼华脸皮厚,心眼也大,很快就把这样消极的情绪抛诸脑后。
没事,未来还长呢,总有一天小温柔会喜欢她的!
转眼就到三天后。
许知巧散课后,萧琼华三人陪她去见周野。
据上次监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后,周野说他要回去想想,三日后再给答复,于是许知巧带着五百两与他见面。
见面的地方在枫祁山山顶外的八角凉亭里,四周吹着徐徐春风,春季时节,漫山遍野都是嫩绿,一派鲜活。
气氛有些沉默,许知巧把装有五百两的钱袋放在石桌上,率先打破僵局,“这是你当初买我所花的钱,现在都还给你,以后咱们就没有任何关系。”
周野回去想了三天,又听到周围人对他说的各种各样的话。
他们说。
“周野,你就是地里刨食的,你媳妇儿是读书人,学业优异,她未来不可限量,你们不是一路人,不合适。”
“就算你死活不答应放手,等你媳妇儿以后有出息了,她想碾死你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似的。”
“就是,最毒妇人心的道理,你还不明白吗?要我说,拿着还给你的钱,回乡里再娶一个老实本分的不好吗?”
“不是,你都花钱买了她,那她就是你媳妇,凭什么要放手?”
“对啊,你个大男人能不能有点骨气?咱就不放手,你让她继续念书,若是将来飞黄腾达,你作为她丈夫,还可以跟着享福呢。”
支持和反对的声音都有,周野听多了也很迷茫。
他看着面前身穿白衣黑边的女子,他知道那是文山书院的院服,款式漂亮好看,他们这些满腹诗书的读书人穿着这身衣服,就已经与他这个地里刨食,山上打猎的粗野乡里人有了明显区分。
他们不是一路人,甚至连交流都存在障碍,他听不懂他们说的大道理,听不懂他们高谈阔论,听不懂那些之乎者也,四书五经,而他们也对那些地里,山上,芝麻大点的小事不感兴趣。
可周野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他问:“知巧,俺们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我感恩你曾经对我好,但这不是我心软的理由。”
这已经是明显的拒绝。
周野闷声没有说话,视线却与林钊缙对上,他后来也才知道,那是护国公府的嫡系二公子,将来可是要继承爵位的。
他身份显赫,地位尊崇,锦衣华服加身,可比他这个只知道使蛮力的人有吸引力多了。
林钊缙也在看着他,两人对视,周野又想起两天前的晚上,林钊缙来找他。
他说。
“许知巧很优秀,她心怀天下,有满腔热血和志向,你不适合她。”
“周野,你知道许知巧为了摆脱你,付出多少吗?”
“她到文山书院是来求学的,可为了还清那五百两,得空就在书院里做帮工赚些琐碎钱,劈柴,挑水,搬东西,只要能赚钱,她都干。”
“她99z.l甚至根本不会踢蹴鞠,可听说参加且赢了比赛会有两百两的奖钱,许知巧还是选择去学。”
“你又知不知道,蹴鞠比赛那天,她被白洞书院的人用球伤及肺腑,都已经吐血了,可最后还是坚持上场。”
“我以前经常笑话她是守财奴,钻进钱眼里,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解释,她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只在意自己的目标有没有完成。”
“周野,如果你还是男人,就别缠着她,许知巧她还有自己的路要走。”
林钊缙的这番话是他发自肺腑的,许知巧能在人才济济的文山书院,首次考核就爬到榜首,她的未来不可限量。
周野的脑海里全是林钊缙当时给他说的这些话,基本上所有人都说他和许知巧不合适,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望着许知巧,许知巧平静的等他答复。
不知过了多久,凉亭的微风都停了,万籁俱寂,周野艰难晦涩的声音传到每个人耳里。
“钱,俺收下。”他说:“知巧,你好好在都城念书。”
许知巧问:“那我们俩的关系?”
“没关系了。”
“谢谢。”
许知巧真诚的道谢,谢他曾救她脱离苦海,也谢他最开始的尊重,更谢他如今的放手。
周野拿着钱袋,里面有五百两,明明兑换成银票和一些碎银,拿在手里没多重,可她却觉得犹如千斤重。
他穿着春衫褂,踏着草鞋,转身一步步走下凉亭石阶,魁梧壮实的身躯没入徐徐春风中,看着有些萧索。
许知巧收回视线,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下,呼吸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从今往后,她可以一心一意追求自己想要的,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林钊缙也在心里松了口气,他之前找周野谈话,也是希望他还有一点良知就好聚好散,如果周野真的胡搅蛮缠,那他也只能用点护国公府的势力了。
他开心道:“为了庆祝,咱四个今天上完课,翻墙溜出书院去玩怎么样?”
“从书院到都城那么远,我不去,累死了。”萧琼华率先拒绝。
殷西辞妇唱夫随:“阿琼不去,我也不去。”
“你们……”林钊缙扭头看着许知巧,“你可不许驳小爷的面子,小爷这……”
话未说完,许知巧一本正经的批评他:“我今天还没有给你补习功课,你哪都不许去。”
林钊缙:“……”倒也不必这么恪尽职守。
下午散课后,萧琼华无事可做,便坐在窗外的歪脖子树上,摇晃着双腿,透过支起的窗户看学堂里正在行课的殷西辞。
她坐在第三排正中央,桌上放着笔墨纸砚以及,堂前夫子讲得慷慨激昂,殷西辞拿着笔认真做笔注。
一抹微黄的斜阳穿进堂内,折出一道光晕,星星点点的光洒在殷西辞身上,衬得她更加宁静祥和,温柔乖顺。
萧琼华盯着殷西辞柔美的侧脸,又开始心跳加速,她双手捂着脸,瞪着腿傻笑。
嗷嗷嗷小温99z.l柔真可爱,真好看,真漂亮,好想掐掐她的脸。
萧琼华觉得自己就像臭流氓。
“嘿!”突然,肩膀被人狠狠的拍了下,萧琼华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吓得差点从歪脖子树上掉下去。
正当她要大叫的时候,一只漂亮的手伸过来赶紧捂住她的嘴,卫听柏顺势坐在她身边,压低声音说:“你别叫,学堂里面还有人在行课呢。”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萧琼华立马拍开他的手,毫不客气的掐卫听柏的胳膊,“你要死啊!”
她的声音陡然提高不少,在这本就寂静的时刻显得格外突出,屋外的声音立马吸引学堂里的人。
众人纷纷扭头望来,萧琼华当场体验到什么叫尴尬。
殷西辞看着歪脖子树上坐着的一男一女,郎才女貌,看着甚是亲昵。
她原本平和的目光瞬间变得阴沉晦暗,心底的醋意犹如翻滚的滔天巨浪,似乎要把她尽数吞没。
萧琼华不敢看殷西辞的眼睛,连忙拽着卫听柏离开,卫听柏被她拖得站不稳身子,“诶诶诶,你别拽我啊,我自己会走。”
“看你干的好事!”萧琼华想也没想,抬起就是一角踹过去。
卫听柏狼狈的躲过,直男解释发言:“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大叫的人不是你吗?我还专门提醒过你的。”
“你还敢说,要不是你突然吓我,我会这样?”萧琼华只恨自己手中没有鞭子,不然保管让他跑不了。
“我这不是给你个惊喜嘛!”卫听柏跟她躲来躲去,跑得实在是累了,这止住脚,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求饶道:“好了好了,我错了。”
萧琼华擦伤还没彻底痊愈,跑了会也累了,她坐在石凳上休息,抬头看着卫听柏,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啊。”卫听柏坐在她对面,单手趴着,另一只手撑着脸,一副很有义气的模样,“我够意思吧,一来书院就立马过来找你。”
萧琼华轻轻一笑,不予评价。
卫听柏问:“琼琼,你刚刚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人傻坐在树上傻笑呢?你是不知道,我刚刚看到你那副少女怀春的样子,差点没被吓死。”
“我倒真希望把你吓死呢!”
“欸,你怎么能这样咒我呢?”卫听柏又开始直男发言:“不过我说真的,你那副模样就像万年不开花的老铁树,刹那间开了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