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疑惑地看向了盛晨,她小时的经历,连古浩都不知道,她只对盛晨一人说过,对她来说,童年的阴影是她的伤疤,轻易不能示人,可是,方山木怎么会知道她受童年时父母之爱缺失的影响而极度缺少安全感?
盛晨猜到了江边的疑问,摇了摇头,她确实没有和方山木说过江边的**,虽然有几次她想和方山木深入聊一聊江边的事情,但总是说着说着就来气了,然后就抛到了脑后。
江边相信盛晨没有骗她,她内心坚持的一些东西松动了,但又不甘心。她从小到大,想要得到什么,都是自己主动追求,不管是爸妈的疼爱还是心爱的玩具,以及和古浩的婚姻。她的性格就是如此,别人主动送来的,她不喜欢,她就喜欢自己争取来的一切。
或者正是因此,她才要努力抓住古浩,不让他离开自己半分。
为什么现在她不改变一下思路,以自己的魅力和光芒来吸引别人的关注和爱?凡是自己想要的争取的,都会很累。凡是别人给予的主动的,都会很享受。
古浩知道方山木在为他争取自由和空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以江边的脾气,如果她沉默说明她在犹豫和思索,也说明她动摇了。
古浩咳嗽一声:“都这么多年老夫老妻了,从陌生再熟悉,中间也经历了许多磨合,我是喜欢玩了一些,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一样,但我也有责任心有使命感,也想做一番自己的事业出来。江边,你若盛开,蝴蝶自来。你比我优秀,你应该这么想,就算我要离开你,也是我的损失是你的幸运。”
“好!”江边一咬牙,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古浩、方山木,今天我就和你们打个赌,三年之约!三年内,如果我和盛晨的公司不如你们的无限关爱有限责任,我们就放生你们,随便你们去哪里,爱跟谁就跟谁。如果三年内你们的无限关爱不如我们的好景常在,对,我们的公司叫好景常在,我们就连公司带人收购了你们,同意不?”
“同意!”古浩第一个表态,还高高举起了右手,像是非常想要吸引老师注意的小学生。
太没城府太急切了,方山木暗骂一句,不说话,轻轻敲了两下桌子。
“作为无限关爱的大股东,我对可能中的三年后的被收购,没有意见。”成芃芃知道方山木不说话,就是想让她出面,“但如果到时是无限关爱想要收购好景常在,你们也得同意,当然,包括公司和人。”
“可以,没问题。”江边有足够的信心在公司层面打败无限关爱,她对好景常在的前景非常看好,尽管许问渠泼了冷水,“既然我们都同意了条款,现在就签一个书面协议,省得中途有人反悔。”
“口头承诺就行了,签字……不好吧?一家人弄得这么生分干嘛?”古浩苦着脸,假装为难,牙科一样呲气,“江边,我对你有信心,不怕你反悔。”
“她是对你没信心,怕你中途跑掉。”成芃芃看出了古浩以退为进的伎俩,就配合他,“万一你到时摇身一变功成名就了,只想抛弃江边寻找全新的幸福,你让江边冲谁说理去?签,赶紧签。”
“你这一天天的,唯恐天下不乱。”古浩狠狠地瞪了成芃芃一眼,悄悄一笑,转过身去,右手在背后冲成芃芃竖了竖大拇指,“协议这东西,本来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好,我们就立一个君子协定。”
盛晨至此已经完全看清了形势,就是方山木有意无意的推动才造成了眼下的局面,说江边被逼迫也罢,一步步自愿上钩也行,反正在整个事件中,他是绝对的主导。不管是古浩还是后来出现的成芃芃、许问渠,都在顺着他的思路配合他演戏。
他就这么有人格魅力?他的团队和他配合得就这么默契?一瞬间盛晨对方山木忽然有了一种陌生而遥远的感觉,仿佛方山木在迅速离她远去,只留下一个高大而模糊的背影,站在远处的山岗上,发出了冷峻而自信的笑。
每个人其实都是一个立方体,有六个面,往往越是熟悉,越是会忽略对方的其他两个面,只了解对方的四个面——丈夫、爸爸、父母的儿子和他人的朋友,也是由于方山木很少将工作带到家里的缘故,盛晨总是会忘记方山木另外的两个技能面——公司的高管和职场的精英!
身份属性面是一个人基本面,技能面才是他的生存面和拓展面,才是一个人与其他大部分人区别开来的关键面。在盛晨眼中的方山木,父母的好儿子儿子的好爸爸别人的好朋友,也曾经一度是她的好丈夫,直到她和他的矛盾激化之后。
现在盛晨亲眼见到了方山木运用娴熟的职场手腕,对人性的了解以及对团队的掌控,第一次感受到了震撼和冲击。她离方山木太近了,近到无法看清他的全貌。现在她终于明白,方山木早已不再是当年的青葱少年,他成长了许多,尽管在她面前有时还像个大孩子一样乱发脾气,但在外面,在职场上,在与人交往中,已经拥有了足够多的手段和自保能力,以及一身安身立命的本领!
也正是他的一身本领,才让她和儿子得以衣食丰足岁月静好。她约束他限制他,只当他是她的丈夫,却忘记了他是公司领导社会精英的另一重身份。
在十几年的相伴中,方山木确实走得过快过远,而她却落下了太多太久,以至于她还当方山木是停留在过去的少年,实际上脱离了她的丈夫的身份,他在社会上是许多人仰望的角色。那么毫无疑问,收购案失败导致的职业生涯的失利,是他平生的奇耻大辱。
而她却丝毫不以为意,并不体谅他在职场生涯中的惨败,还不依不饶地要求他按照她的规定向她时刻汇报行踪,是不是有些太不近人情太不明事理了?
方山木尽管和她生气,甚至是冷战,但至少没有拿出他在职场上的一套手法来对付她,只在情感层面和她较劲,说明他还是一个有情有意的人,分得清是非轻重。盛晨不无后怕地想,如果方山木真的以对付江边的手段来对付她,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会一败涂地了。
这么一想,盛晨心中又多了几分暖意,当即自告奋勇:“我来草拟协议,等下打印出来。”
盛晨细心,以前就经常帮方山木看合同整理资料,很快,她就写出了一份协议,交给几人过目。都没有异议后,打印出来,一式四份,由她和方山木、古浩和江边分别签字。
签字后还不算,江边非要按手印,问了半天,饭店没有印泥。古浩连说算了,江边不依,趁着酒劲一口咬破手指,按下了血红的痕迹。
吓得古浩脸都绿了,认识江边多年,才知道江边还有如此强悍的一面。江边自己咬破了手指还不算,非要逼着方山木也咬。盛晨不干了,替方山木开脱。
方山木哈哈大笑,朝成芃芃点了点头。成芃芃当即打开手包,拿出口红,涂在了一张纸上,方山木用力一按,就沾满了红泥,然后按在了协议书上。
“有口红不用非要咬破自己的手指,是不是有病?”方山木小声嘟囔一句,得意而嚣张,还故意朝古浩挤了挤眼,“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古浩,要不要也喝一杯?”
“不行不行,我一杯倒。”古浩连连摆手,他从方山木促狭的目光中读出了不怀好意。
“古师傅您要是不喝,不仅仅是不给方叔面子,还不给我和问渠姐面子。”成芃芃顺势就下,举起一杯酒,“作为公司的股东,嗯,大股东,希望我们在以后的工作中可以通力合作。方叔一直强调你在公司有着举足轻重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说实话,要不是方叔挺您,古师傅您在公司根本就没有立足之地。不说我,就是胡盼、问渠姐还有江成子、杜图南他们,都有几分看不起您,您知道为什么吗?”
古浩在江边面前脸皮薄,当即怒道:“我不需要他们看得起,我比他们有实力多了!”
“别说些没用的气话,既然在同一家公司,赢得别人的尊重也是本事。”成芃芃一口喝尽杯中酒,“除了您好色加窝囊之外,男人该有的技能都没有,比如开车比如游泳比如喝酒,好,开车就不提了,这把岁数了,也学不会了。游泳也无所谓,您这身材下水,也影响别人的游泳心情不是?但是,作为一个纯粹的男人,您连一口酒都喝不下去,您觉得您还配叫男人吗?”
“谁规定男人就一定会喝酒了?”古浩急眼了,跳了起来,“成芃芃你不要无理取闹胡说八道,男人的魅力在于担当在于承诺,而不是喝酒和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