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牧淳此言杀伤力极强,话音刚落在场的几名太医均惊恐而愤怒地看着他。
“你是什么人?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太医中有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看样子像是一众太医的领头人,听到席牧淳如此说话不由得怒喝出声。
“呵呵...”席牧淳摇头笑了笑,走到龙榻边看了一眼,皇帝的此刻已然昏迷,眉头紧皱,牙关紧咬,面色黄中透黑,席牧淳皱着眉头伸手翻了翻皇帝的眼皮,谁知却被一旁的白胡子太医一把推开,指着他大声说道:“你太放肆了!怎能对陛下如此不敬?!”
席牧淳瞥了老太医一眼,凉凉地说道:“要保命还是要尊敬,你自己选。”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狂妄之徒?!”老太医气得嘴唇都在颤抖:“我等太医院众人穷心竭力都未能解读,你一个黄发小儿竟如此大言不惭?!”
“张太医,此人乃是我的女婿,也懂些医术,不妨让他为陛下诊治一番...”半晌没说话的秦相在一旁幽幽地开口:“如今太医院也束手无策,老夫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陛下玉龙殡天,这才叫我女婿来试一试。”
秦相说话速度不快,语气也很平淡,但传到众太医的耳朵里却是字字诛心。太医不用参与朝政,也不用领兵打仗,却有着和朝臣同样的品级待遇。所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太医的价值就是保证皇室健康。皇室宗族平日里养尊处优,极少生病,太医的工作本就很清闲,现如今皇帝遇刺,到了太医大显身手的时候,却不料众人竟一点办法都没有,实在是令人失望至极。
张太医面色无比尴尬,思忖了一下说道:“相爷,陛下中的乃是西域奇毒,不是我等信不过二姑爷,但此毒的确难解,且陛下中毒已深,恐怕已是无力回天呐。”
“别废话了,再耽误时间就真的来不及了。”刘云说着拉了一把席牧淳,拨开众人走到榻前,伸手抓住皇帝的手腕,仔仔细细地号了个脉,面色严肃地对席牧淳说道:“毒性甚急,毒素已溶于血液,游遍全身,多个脏腑已遭侵袭,此时除换血别无他途。”
众位太医听到刘云的话,反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气,证明他们并不是枉食君禄的废柴,换血一法仅存在于传说之中,根本不可能实现,这两个年轻人也没有救活皇帝的可能了。
席牧淳上前再次翻动皇帝的眼皮,还拿起一旁的灯火照了照,看后自言自语地嘀咕道:“瞳孔反射还在,还有一线生机,眼白随面色变黄,说明出现了黄疸,也就是说此毒乃是肝毒,肝脏受损严重。这个时候没有换肝手术,不能再让肝脏继续损伤了。”
“你在嘀咕什么?”刘云奇怪地问道。
“刘云,你先用针灸之法封住血液进入肝脏的通路,咱们抓紧研究解毒之法。”席牧淳眉头紧皱地说道。
刘云毫不迟疑,掀开皇帝衣服,从怀中掏出针包在胸腹部位连下两针,随后又在大腿和小推上连下六针。席牧淳仔细回想了一下《济世针经》里讲到的内容,皱着眉头说道:“十四个穴位全封了。”
“啊?!”刘云闻言吃惊地抬头看向席牧淳:“全封了?那肝脏岂不成了孤岛?最多半个时辰肝脏便会彻底损坏。”
刘云的意思很清楚,一旦所有穴位封闭,肝脏的血液供应将会彻底阻断,缺少血氧的肝脏在一个小时之内便会彻底坏死。这样的后果席牧淳心理清楚,但当下的情况只能孤注一掷,此时他就是在豪赌,赌的就是一小时内找出解毒之法并且换血完成。
“我们要在一炷香之内找到解毒药方,有把握吗?”席牧淳反问刘云。
“就算找到也来不及解毒,药效发挥尚需时间。”刘云摇了摇头,言下之意已非常明显。
“且不用管那个...”席牧淳皱眉道:“单说解毒,有可能吗?”
“勉力一试...”刘云看着皇帝蜡黄的脸庞点头说道。
席牧淳点了点头,转头对一旁的太监宫女说道:“去准备几根完整的鸭肠,一定要洗净煮熟。”又对一旁的太医们说道:“把你们放血用的空心针找出来,要最长最粗的,一并煮熟。”
“鸭肠?”刘云奇怪地看着席牧淳:“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夜宵?!”
“吃你妹的夜宵...”席牧淳翻了个白眼儿道:“那是救命用的。”
“你到底要干嘛?”刘云急得脑门见汗:“一刻都耽误不得了。”
“我要给陛下来个透析...”席牧淳眼神坚定地说道
刘云眉头皱的更紧了:“透析是什么?”
席牧淳深吸一口气说道:“就是你们所说的换血术。”
“简直是胡闹!”张太医见席牧淳真的要换血,唯恐他成功将众太医推入尴尬境地,赶忙跳出来指着席牧淳的鼻子骂道:“你到底懂不懂医术?换血术就是个传说,如今陛下即将殡天,你居然还要这样折腾他?”
“张太医!陛下尚可救治,你竟在此高喊陛下即将殡天,是何居心!?”齐雄在一旁一声喝问,将老头子吓得一哆嗦。
“滚蛋...”席牧淳根本没心情搭理这个老东西,一把推开他走到榻前说道:“封穴,焚香计时!”
刘云闻言也不再问了,皱着眉头将肝经十四大穴尽数封住,一旁的小太监赶忙点燃了一根香。
“取血试毒...”席牧淳将一只银碗递给刘云,刘云迅速接了几滴皇帝的血液,两人走到烛光前一同仔细查看。
刘云先是用鼻子闻了闻,随后说道:“血液粘稠,有些许腥味,应该是某种毒草。”
“此毒既然来自西域,定然不是中原常见毒草...”席牧淳皱着眉头说道:“你对西域的毒草知道多少?”
“不多...”刘云摇了摇头说道:“据我所知能达到如此烈性的只有三种,曼妮花、蛇王草和龙涎草。”
席牧淳闻言面色一暗:“那我们只能一个一个试了。”
刘云点了点头说道:“好在解药都不难配,你先将血液分为三份,我去配解药。”说罢转身便走了出去。
席牧淳小心翼翼地将毒血分了三份,在屋内急地来回踱步,眼看一炷香烧得只剩下一个头了,刘云这才端着三个小碗走了进来。
“你再不来我就把毒血喝了死给你看...”席牧淳说着接过刘云手中的小碗,两人一起将小碗中的解药逐一滴进三份血液里,紧张地观察着血液的变化。
一秒、两秒、三秒...席牧淳深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度秒如年,十几秒钟过去了,就在席牧淳准备放弃的时候,其中一份血液的颜色开始逐渐变淡。
“是蛇王草...”刘云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席牧淳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刚刚燃尽的那炷香,点了点头说道:“刘云,你先去配制解药。”随后冲众人问道:“把鸭肠和空心针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