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陶站在那儿望着不远处,眼底有着痛色划过,双手紧握,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内心挣扎着。
她狠狠咬了咬唇瓣,痛感将她的理智唤回,她闭上双眸,深深地呼吸了几下,终于是下定决心,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只是她那紧握着的双手,被指甲硌出了深痕,泛着痛,却不自知。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况且她只不过充当着催化剂的作用,最终的选择并不由她来做。
那年,那一天,那座他与她分手的大厦依然如初,因着他的执念而存留至今。
陶悦知道,因而,她是极不愿到这儿来的,她的红唇抿得紧紧的,脸上的神情出卖了她内心的忐忑不安。
想到沐陶说的话,她就不自觉的鼓起了勇气,迈着坚定不移的步伐向前走。
无论怎么想,陶悦都觉得她没有退缩的理由。
她想和顾未言在一起,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很想很想。
她愿为此奋不顾身,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五年光阴都耗在了他的身上,这足以说明很多事情。
那座大厦的天台之上,顾未言早已到来。
他从不会让她久等。
过往那些日子,每每她姗姗来迟,他都满脸宠溺的看着她,笑着对她说,没有迟到,来得刚刚好。
一如她刚刚好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刚刚好与他青梅竹马,刚刚好与他相互恋慕,刚刚好与他在一起。
天长地久。
所谓天长地久,不过是过眼繁花,易碎烟火,笑话一场。
顾未言笔挺着背脊,背影透着些许的落寞与孤寂,昔日里的傲然,若高岭之花高不可攀的感觉通通不见了踪影。
望见这一幕,陶悦的心痛极了,喉咙仿佛被人扼住,无法呼吸。
倘若不是因着沐陶的关系,她怕是永远都不会有机会见到他这样的模样。
陶悦慢慢的走过去,仿佛每一步都是他们之间难以逾越的沟壑。
她张了张唇,想要喊他,终究是没有喊出口,将言语咽进腹中。
顾未言早已察觉到陶悦的到来,亦清楚的知道,到来的这个人,并非是她。
该怎么形容他此时此刻的心境呢?
愤怒、悲伤、讽刺、压抑,也不过如此。
看啊,她再一次的欺骗了他。
是她,费尽心思的约了他;是她,情真意切的想要修复与他之间的裂痕;是她,一次次的浪费着他心底深处的柔软,也是她,将他丢弃……
他早该想到的。
顾未言的手悄然握紧,纷乱的心绪渐渐归于平静。
哪怕是陶悦已然走到他身旁,他的神情也是淡然如斯,不意外,不惊讶,不恼恨,就是连问,他都没有问。
“未言……”陶悦到底是无法再继续这样的静默,心里的慌乱溢于言表,声音都染上了一丝颤音。
“是她让你来的。”他这句话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不是?
“是。”陶悦点了点头,如实回答。
她不是没想过骗他,而是她无法欺骗,他总能轻而易举的看穿她的谎言。
他异常厌恶欺瞒,多是因着沐陶的缘由,如此,她又怎敢踩他的雷点。
一瞬间,空气好似凝滞了一般。
沐陶此举,意思再明显不过。
她想要顾未言和陶悦走到一起,希望他能够幸福。
他的幸福便是她的幸福所在了啊。
她想要,他放了他们的过去,也放了他自己,不再为那份偏执所累。
他若是如她所愿,她会怎么样?
顾未言很恶劣的想着,那个想法甚至已经初具雏形。
然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办法做出那个决定。
那时,她会开心吗,显然,并不能。
谁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与别的人手牵手走到一起,还能够发自内心的微笑着,道声祝福。
“她和你说了什么。”良久,顾未言才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不该浮现于脸上的情绪通通被他隐藏的看不出端倪。
“她希望,你可以重新开始,在这里与过往做个了断。”陶悦没有出卖了沐陶,却也将她所想表达的意思说了个清楚。
她开始犹豫,开始挣扎,是否要将她没有告诉过他的事情全盘托出。
是否,要违背与沐陶之间的约定。
是否,要放弃,眼前的人。
幸福是来之不易的,她是否要这样半途而废……
她的愿望,很简单,也很难。
他的愿望,她还欠着。
欠的也都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