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最是热闹了,在汴京的西市,总能得到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这里三教九流,人员复杂,皇帝下诏令也好,处罚罪人也好,都会选择在西市执行,不只是因为西市的消息传得快,还为了能更好的震慑他人。
萧曼坐在一家馄饨摊上,摊主四更天就出来摆摊了,四更天正是睡得香的时候,但是为了生活,他们不得不将自己从睡梦中拖起来,出来摆摊煮馄饨。
南宫煜叫了两碗馄饨,两人相对而坐,却互相沉默。
直到摊主煮了馄饨端上来,热气氤氲中,汤面上浮着绿油油的葱花,白绿相间甚是好看,南宫煜不由得蹙眉。
萧曼拿过一旁的勺子,将其中一碗的葱花全部舀到另外一个碗里,随即将没有葱花的馄饨推到南宫煜的面前。
南宫煜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萧老夫人他们很好,你不用担心。”
萧曼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萧老夫人如今依然在裕盛,一来是人老了,不愿意远离故土,二来萧曼也不愿意带着她四处奔波。
“你那个三妹妹,有些不安分。”南宫煜一边吃馄饨,一边透过氤氲的热气看向萧曼,热气中,萧曼的眉眼有些模糊,“偷偷溜出去了好几次。”
萧曼一边吃着馄饨,一边听南宫煜话家常,她都记不起上一次跟南宫煜去吃馄饨是什么时候了。
南宫煜没有听到萧曼的回答,也不在意,继续说道:“萧家的旧部,虽受了一些牵连,都无大碍,楚家,白家,薛家都还好,薛萌那小子,快要当爹了。”
说到要当爹了,萧曼当即想起萧洛跟楚清歌来,算算时间,楚清歌也要生了,她很快就要当姑姑了。
“我嫂嫂也快生了。”
终于听到萧曼回话,南宫煜面露欣喜:“是啊,你嫂嫂也快生了,不知道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也好,女孩也罢,都得叫我姑姑。”
南宫煜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深了:“可不,都得叫你姑姑,你嫂嫂快要临盆了,该准备的可都准备好了?接生婆,大夫,一个都不能少,这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大意不得。”
萧曼点点头:“这些,哥哥一早就准备好的。”
“萧少将心细如发,自然会准备妥当。”南宫煜引导着萧曼说更多的话,“独孤明宇年岁也不小了,等到此间事了,成亲的事情,也该提上议程了。”
萧曼仔细想了想,也对,独孤明宇已经二十五了,若不是独孤家生变,他已经成亲了,说不定也快当爹了,可如今,他四处奔波,居无定所,对此她又愧疚又欣慰。
“独孤明宇为人稳重,模样也生得好,喜欢他的姑娘肯定不少,到时候,你为他把把关,替他挑选一个称心如意的夫人。”
“称心如意的,必然是自己寻找的,别人选的,都是和别人心意的。”萧曼轻声说道,“我所求不多,只求他平安幸福就好。”
“萧曼,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萧曼听到这里,缓缓的放下手中的筷子:“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南宫煜有些挫败:“你的选择,我不接受。”
萧曼听了,并不反驳,她的选择,无需别人接受,她自己接受就好,她与南宫煜,从来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他们都有着野心,有着抱负,他们想要的东西都是一样的,而她注定不是一个为了男人,可以放弃一切的人。
“我吃好了,先走了,你慢慢吃。”萧曼起身离去,步伐不疾不徐,却格外的坚定,一如她这个人,一旦下了决心,就算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南宫煜看着萧曼远去的背影,嘴角勾出一抹苦笑,良久深呼吸一口气,放下几个铜板,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萧曼性子倔,他也不遑多让,这么多年,他都等过来了,不在乎再多等一些时间,只是他怕又是一场空。
南宫煜刚走出西市,就被人拦住了去路,南宫煜眼底氤氲着怒火:“滚。”
魏无忌行了一礼:“秦王殿下,我家主人有请。”
南宫煜抬腿越过魏无忌,并不想理会这对主仆。
“我家主人说,事关太后娘娘当年遇害的真相。”魏无忌的声音又细又尖,哪怕极力的压低声音,听着也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不感兴趣。”
“秦王殿下应该走一趟,毕竟秦王殿下与我家主人有着共同的敌人,而如今想要保护的人也是同一人。”魏无忌不疾不徐的说道,他不担心南宫煜拒绝,若是以前的南宫煜,他没有把握,可如今的南宫煜,却有了弱点。
南宫煜停下脚步,沉思片刻:“带路。”
“秦王殿下请。”魏无忌带着南宫煜去了一家小酒馆,凌晨的小酒馆格外安静,慕容晟睿坐的桌上,歪七八扭的躺着好几个酒壶,可见喝了不少。
南宫煜在对面走下:“有话说,有屁放。”
慕容晟睿拎起面前的酒壶摇晃了一下,听得里面还有声音,当即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秦王可知先秦遗族?”
南宫煜微眯双眼:“云帝,先秦遗族乃是禁忌,云帝不会不知道吧。”
“禁忌?”慕容晟睿冷笑,“四大国联手,背叛了先秦,生怕被人知道,他们是背主窃国的无耻之人,于是将先秦列为禁忌,不许人提起,还将先秦之人,屠杀殆尽,先秦可真是养了一群好狗!”
南宫煜蹙眉:“若你只是想说这些,本王就不奉陪了。”
“我母后被害,与先秦遗族有关。”慕容晟睿开门见山道,“我母后对先秦的事情颇为好奇,暗中收集了不少先秦才有的东西,我母后的佩剑天乾便是先秦最后一任皇帝的佩剑。”
南宫煜对天乾的传闻还是知道,独孤曼佩戴着先秦皇帝的佩剑,不足为奇,毕竟只是一把兵器。
“母后在调查先秦的时候,查到了不该查的事情。”慕容晟睿幽幽道,“有人担心我母后将先秦的秘密宣告于众,于是设下毒计,灭了独孤家满门,并杀害了母后。”
“做下这一切的不就是你吗?怎么,你是先秦遗族?”南宫煜嘲讽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