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倾城带白兔振翅飞上高台,将之丢在长公主脚下。众女定睛一看,眼前缩一只血迹斑斑小白兔,仰头瞪赤红双眸,对幻变回人形的胡倾城怒目而视。
胡倾城得意奸笑,她为不让“小白兔”将来找到她打击报复,特浪费一张变形符将自己改了副模样。此刻的她,身着白裙,云鬓高耸,满脸隽秀,一派清高,虽披白狗皮,倒像为卸寒特披的皮草,仪态万方低头揪住小白兔两耳,语音清越低骂:“孽畜,本宫见你在月宫寂寞难耐,特许你出外游历一日,竟私下凡间勾搭美女一走不归。”又对长公主微施礼抱歉笑,“本宫乃月宫嫦娥,对不起长公主,都乃本宫一时疏忽,致本宫豢养宠物小白冒充仙人骚扰于你,还请长公主将小白偷送您的那串项链物归原主。”说毕她大方伸出手。
长公主看看胡倾城,又瞪一眼“小白兔”,杀人的心都有,不敢违逆胡倾城,乖乖取下项链,亲手递给她。反观“小白兔”,气得血气逆转,身上伤痕鲜血直冒,连毛发都染红了,变成一只小赤兔。
胡倾城对众女微颔首,仪态高雅将“小白兔”高高托举,离自己身子老远,摆一美妙飞天造型,很神棍地飘然飞走。
哇咔咔,菩提祖师的飞身符很好用啊!胡倾城一溜儿出了大秦国城,来到城外高岗,听宫女们侍候长公主沐浴时提起,这里有还没开发的温泉,穿身皮草动一动怪热得慌,先去洗洗泡泡,再来收拾这只该死的“小白兔”。
胡倾城美滋滋泡温泉,不停张望乖乖蹲在远处草亭中的“小白兔”。她给这家伙施了镇身符,跑不出草亭。要不因想把耐克装索回,她定把他洗剥,做烫皮跳水兔。额,这地头调料不好找,还是做烧烤兔来得便当美味。
胡倾城一吞唾沫,回想以前做那些色香味美食物,肚子咕咕大叫。自她魂魄进了狐躯,就没好好享受一顿美餐呜呜……好饿!
胡倾城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她快速跳出温泉,把衣裙穿戴好,去山间转悠一圈,抓来两只山鸡,拾来一些干枝,就势把草亭上干草扯下几把,到泉边把山鸡拾掇好,回到草亭边一头生火,一头自言自语:“把两只山鸡做叫花子鸡烤熟,再把小白兔洗剥做烧烤兔,唔!今夜的大餐好丰盛。”
她说毕,偷偷看草亭上小白兔,见他直挺挺躺地上装死,不理睬她,遂偷笑麻利把泥土敷上山鸡,埋火堆里炙烤,向草亭举步行去。
她用脚踢踢“小白兔”,对方双眼紧闭一动不动。胡倾城看他身下汪一滩血,有点慌神,心道这家伙不会这么容易被整死吧!为小心起见,她不敢伸手查探他死活,遂取一根柴禾,将他高高挑起,见他小身子软塌塌伏在柴禾上,的确气息全无。她心一软将他轻放地上:“罪过罪过,怎一不小心,把你玩死呢?真对不起,俺以后不发那种让你死千万回的毒咒,请你早死早投胎,去个富贵闲散好人家,来生快活幸福过一辈子。”
胡倾城说毕,依然把小白兔用柴禾挑了,来到火堆边,默默抱膝独坐,回想这几日遭遇,暗叹世道无常,生命脆弱,自己须小心谨慎,再莫借菩提符咒,造三生冤孽。
她正伤感忏悔,听山间传来一阵清越伤感歌声:“阴霞远岫兮逐尘烟,阳景回流兮堪岁年。山高水远兮何归途?千年倦游兮悲愁眠。”
胡倾城闻此歌越伤悲,她好不容易回转人界,却发现此界非彼界,前路茫茫,山高水远,何处是归程?她不由流下泪。歌声渐近,一相貌清秀白袍男身背行囊,手举火把,风尘仆仆出现在胡倾城对面山径,朝草亭缓缓行来。
胡倾城虽伤悲,却疑惑深夜荒山,为何会出现个手无缚鸡之力文弱书生。她戒备站立起,心道此人莫非山精树怪,遂两手一抄,手中暗扣一张符咒,若打不过此妖,三十六计逃为上策,别再造杀孽。
“借问姑娘,缘何深夜在此伤感流泪?莫不是姑娘迷了路?”来人隔得老远站定,彬彬有礼对胡倾城拱手施礼问。
胡倾城不知如何回答他才好,遂照他说法点头称是,反问他为何深夜到此。那人不慌不忙复施礼笑道:“在下乃楚国人氏,姓萧名史,听闻大秦国君行文天下,因不舍爱女弄玉远嫁他国,欲亲自选婿。秦王不求奇珍异宝为聘,也不选夫婿家世地位,只求应选者精通音律,能与公主笙箫和鸣,百年好合。在下不才,粗通音律,故生攀龙附凤之心,不远万里来秦国都碰碰运气。”
胡倾城曾听闻萧史弄玉的神话传说,没想竟遇其人其事。看来当初她在咸阳宫中所见应是弄玉公主。听萧史一番言辞,胡倾城对他解除戒备,笑道:“此地离秦国都不远,先生远来,此时夜深没法入城,不如在此稍歇,待明儿一早,再行入城。”
“多谢姑娘相留。既姑娘在山中迷路,明日我们可结伴同行,一起去秦国都咸阳,但不知姑娘意下如何?”萧史礼真多,说几句话就作揖,一副书呆样。胡倾城虽不喜读书,但狐狸精天性作祟,一见书生就生好感,点头笑答,看对方取下行囊,与她隔火堆端然坐定。他坐下片刻,抽抽鼻子道:“此处好香,姑娘火中烤了何物呢?”
“两只山鸡。”胡倾城亦抽抽鼻。狐狸嗅觉远比人类灵敏,照小孙的说法,她有一半妖狐血统,嗅觉远非寻常人可比。以前她没注意这点,此时仔细一嗅,在山鸡香味中,恍惚闻一股清凉夹杂酒味的气味。她暼一眼挑在柴禾棍儿上的小白兔,微皱眉。
萧史也注意到那只小白兔,笑道:“姑娘看着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胃口倒好,火里烤两只山鸡,这里尚备一只白兔,若能全吃下,实令在下佩服。”
“额,这兔不是拿来吃的。你若饿,火里两只山鸡已烤熟,你尽管吃去。”胡倾城答。
萧史双眉一挑,似笑非笑问:“姑娘难道不饿?”
“我不饿,烤这山鸡是为路上行走备用。此地离咸阳不远,不备食也行。”胡倾城暗吞一口唾沫,麻利用柴禾从火堆中挑出两土疙瘩,把上面一层土敲落,递给萧史道:“你请用。”
萧史抽抽鼻头,一股美味扑鼻而来,令他馋涎欲滴,不再讲理伸手接过一只烤鸡,大口吃起来,边吃边赞叹:“好吃,好好吃的山鸡,在下从没吃过如此美味的烤鸡!”
“这叫叫花子鸡。”胡倾城对自己厨艺颇自负,且炫味勺就在她体内,经她之手做出的任何菜能不奇香扑鼻,令人闻之食指大动,食之难以忘怀呢?
“姑娘有这手好厨艺,谁娶到你这辈子就享福了。”萧史由衷赞叹,又叹息道,“若能得一壶美酒相佐,萧史连神仙也不想做,公主也不想娶,跟姑娘浪迹天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