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盯上了周大,郭佳佳便会做足功课。
周大的住处在哪儿,她很容易就打听到了,从周大的邻居们下手,打听到周大的过去和喜欢,知道他大部分时间会出现在什么地方,还知道他回家经常会走哪条路。
周大白天都呆在工坊里,和工人管事们呆在一起。其中一个小管事,手里攒了不少钱,就是长得磕碜了些,眼光又高了些,三十好几了都没找到媳妇。为了得到有用的信息,郭佳佳主动接近他,从他嘴里套取东西。小管事见郭佳佳长得漂亮,就起了娶她当老婆的心思。可郭佳佳根本没那个意思,只是利用他而已。小管事也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恼羞成怒说了不少难听话。
郭佳佳吞吞吐吐地说完,低着头看着脚底下的地面。
叶子骞问:“他叫什么名字?”
“赵城。”郭佳佳说。
叶子骞让捕头去找赵城。
“你给周大送钱袋的时候,又碰到了烟儿他们?”
叶子骞又问。
郭佳佳愣了好半天,才恍然明白烟儿说的是谁。
“是的,我碰上了少奶奶。”
“他们走后,你没有回家,去哪儿了?”叶子骞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砸过来,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机会。
“我心情不好,就去了旁边的树林。”
说完之后,郭佳佳的脸已然苍白如纸。
说到底,她会出事跟周烟儿,跟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赵城是香皂工坊的,他是第一批进来的员工。别看他长得不起眼,他手脚麻利,做事勤奋。大管事看中他,提他做了小管事,手底下管着几个手脚有残疾的工人,平时看着很和气的人。
这天,他显得有些心不在意,割东西的时候划伤了手指,流了不少血。
大管事看见了,让他把手包扎一下,实在不行就请假回家休息。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没睡好啊?”大管事关心地问。
“没有,我睡得挺好的,一觉睡到天亮,好着哩。”赵城笑得勉强,摆摆手说:“我不用请假,歇一会儿就好。”
周大领着捕头进来,抓到一个工人问:“你看到赵城了吗?”
工人伸手往这边一指:“在那儿,他手受伤了。”
赵城莫名地焦躁不安,恍若是惊弓之鸟一般,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心惊肉跳。
吵闹的工坊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定定地看着一个方向。
赵城的眼皮一直在跳,他手心里出了一层汗。
顺着工人们看的方向看过去,他看到了周大和衙役。
捕头来到他面前,他整个人都僵硬了。
“你就是赵城?”捕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我,我是赵城。”赵城两条腿软成了面条,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赵城是被拖过来的,他底下的裤子都湿透了,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尿骚味。
看到郭佳佳时,他已经涕泪横流了。
“少奶奶,我是一时的鬼迷心窍。”两个衙役死死地按着他,他挣扎着往周烟儿面前爬。
周烟儿冷冷地说:“放开他,我要听听他会说什么。”
捕头扫了叶子骞一眼。
叶子骞沉声道:“按她说的做。”
捕头说:“放开他。”
两个衙役放开赵城,赵城连滚带爬来到周烟儿面前。
“是她先招惹我的,我一开始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她主动跟我说话。我以为她对我有意思,给她买了不少好东西,她也全都收下了。我年纪不小了,就想成个家,就跟她摊牌了。她骂我长得跟狗一样难看,说我是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跟她要我送她的那些东西,那都是我辛辛苦苦挣的。”
“她不给,说给了她的东西就是她的。我太生气了,晚上喝了点酒,跑到小树林里发泄,累了就睡在了树叶堆上。我没想到会碰到她,以为是在梦里,当时恶向胆边生,就把她给...”
哆哆嗦嗦地说完,赵城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
叶子骞把郭佳佳的亲人全都请了过来,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说到底,是郭佳佳太精明了太贪财了,懂事利用自己的先天优势,达到自己的某些目的。赵城是大龄剩男,郭佳佳抛过来一个媚眼,他就以为对方对他有意思,巴巴地买来不少东西去讨好人家。郭佳佳把东西还回去,赵城也不至于有那么大的怨气。
赵城做错了事就要受惩罚,几年的牢狱之灾免不了。郭家也不能继续呆在桃花村了,周烟儿把宋老太太叫过来。
“你跟郭家是亲戚,由你传话最合适。”
宋老太太连连点头,这几天因为郭家的关系,她都不敢随便出门了,怕被人戳她的脊梁骨。如果可以的话,她都不想认郭家这门亲戚。
“你去跟郭家说,我可以给他们一笔钱,条件是他们离开桃花村。桃花村的庙太小,容不下他们这样的大佛。”
宋老太太趁着夜色去了郭家。
郭老爹眼睛一亮,之前还蔫哒哒的,马上就有精神了,兴致高昂地问:“她打算给多少钱?”
“这个,少奶奶没有说。”宋老太太连坐都不坐,随时准备抬腿走人。
“钱不能少了,少了我们可不走。”郭大舅说。
郭佳佳闭门不出,每天以泪垂面。
“佳佳,你听到了吗?我们有钱了,少奶奶说要赔我们钱。”郭大娘子喜滋滋地说。
她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沧桑的皱纹,脸颊因为激动而微微扭曲着,在微暗的光线下看起来有些狰狞。
郭佳佳把被子往头上一盖,什么都不想听见。
钱钱钱!
家人就知道钱,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她。
连同她娘在内,只是掉了几滴眼泪,就去关心钱的事了。
她的名声,她的一切全都毁了,她以后该怎么办?
“他们要多少钱?”周烟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千两银子。”宋老太太都羞于出口,臊得都抬不起头来,郭家人说要这么多钱,她当时就不同意,他们怎么好意思伸手跟少奶奶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