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太会说话,知道周母喜欢听什么,每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
“烟儿嫁进沈家之后,我们沈家上上下下都会对她恭恭敬敬的。香儿不是也嫁进沈家了吗?那多好啊,两姐妹正好做个伴。姐姐过得好,妹妹也过得好。两姐妹互相扶持,一起帮我们沈家开枝散叶,发展壮大我沈家的产业,必会成为一段佳话啊。”
“哼,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谁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少奶奶要是真嫁过去了,指不定会受她什么磋磨呢。”一个小丫头皱着鼻子说。
“那可不一定,少奶奶那么有本事,沈家不敢对她怎么样的。少奶奶是财神爷,能挣好多好多钱,沈家娶了少奶奶回去,就等于娶了棵摇钱树。我要是沈家人,就会把少奶奶供起来,怎么会对少奶奶不好?”另一个丫头说。
“可,可是...”最开始说话的小丫头不服气,还想再反驳几句。
“你们别说了,进屋里伺候去。”春杏走过来,打断他们的话。
周老爹摆了半天姿势,周烟儿也没有看他一眼。
他心里不高兴,直接表现在脸上了。周烟儿就算了,可她身边的大丫鬟也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他心里的邪火就压不住了。
“她叫什么名字?”周老爹问一边的春香。
春香把一盘点心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脆生生地说:“那是春杏姐姐,她是少奶奶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少奶奶可倚重她了。”
“你去叫她过来,我有话问她。”周老爹颐指气使地说。
仆人多了就是好,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他都想住在这里不走了。
在这里,他女儿是老大,他是老大的老大,里里外外几百号人都要听他的,多威风啊。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只要动动嘴皮子就有人去做,做好了还要送到他面前,这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
“春杏姐姐,老爷子让你过去呢。”春香跑过来说。
春杏往那边看了一眼,皱起了清秀的眉毛:“他找我干什么?”
“谁知道?他很难搞的,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又要那个,我宁可去伺候少奶奶,少奶奶多好说话呀。桌子上的茶都冷了,她都不会说什么。哪像这个人啊,恨不得我们大家全都围着他转才好。”春香撅着嘴巴说。
“那是少奶奶人好,不跟你们计较。不是我说你们,你们平时也太懒了些。就少奶奶一个人,你们还伺候不好。”春杏敲了下她的额头。
春香吐了吐舌头:“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懒惰了。”
春杏施施然走到周老爹面前,不卑不亢地说:“听说老爷找我?”
周老爹阴着脸扫了她一眼,他看这个叫春杏的很不满意,因为春杏身上有周烟儿的影子。大女儿再有本事,他也不喜欢大女儿。不管他说多难听的话,大女儿都板着一张死人脸。
“对,我找你。我发现,你一个丫鬟比大家小姐的派头都大。”周老爹阴阳怪气地说。
“都是少奶奶教得好。”周杏不慌不忙地说。
“你去问问...”
话说到一半,周烟儿洗了个澡,又换了身新衣裳,神清气爽地走出来。
春杏见状,连忙走了过去,跟在周烟儿身边伺候着。
周老爹的脸黑成了锅底,周烟儿竟然还没有发现他。
“烟儿!”
他终于忍不住了,大喊一声。
这引起了周烟儿的注意,周烟儿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平平淡淡地说:“爹,你也来了。”
然后,周烟儿就扭过头跟周母和沈夫人说话了。
就这?
周老爹本来就不高兴,现在更不高兴了。
他阴魂似地飘过来,听听她们在说什么。
周烟儿倚在软棍上,春杏拿了条大帕子,坐在一只小板凳上,轻柔地给她擦拭湿头发。
“沈夫人突然上门,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就是不知道你亲自登门,是为了会什么事?”周烟儿笑盈盈地问。
沈夫人和周母对视一眼。
周母开口道:“烟儿啊,娘和沈夫人都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来的。你看,你事业搞得这么大,生意做得这么成功,总是一个人也不是个事。身边没有人照顾着,我和你爹都不放心...”
周烟儿打断道:“娘,你也看到了,我身边不缺人,春杏春香她们很细心,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我活得不知道多滋润,你们完全不用担心我。”
周母被她堵了下,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夫人接道:“话虽这么说,可天底下哪有不操心的父母。你爹娘不能陪你一辈子,但夫君能陪你一辈子。你找一个好夫君,你爹娘就能放心了。”
“天下男人那么多,谁知道哪一个是好男人?”周烟儿漫不经心地说。
沈夫人露出神秘的笑容,周母看了沈夫人一眼,知道轮到自己上场了。
“我看,沈时行就不错。小伙子生得白白净净的,为人处事上也挑不出毛病来。”
沈夫人推了沈时行一下,沈时行一脸羞涩地站起来:“周姐姐,你觉得我算是个好男人吗?”
“你?”周烟儿笑了笑,说:“你很好啊,当弟弟养着不错,懂事又听话。但当相公嘛,就差了点。”
“当相公,我也不差啊。”听到周烟儿这么说,沈时行当时就急了,一肚子的话直往外面倒:“我不喝酒不赌博,每天准时睡又准时起,从来不懒床。我虽然不聪明,但我对人很真诚。我读过书,明白很多做人的道理。也知道这世上有一种男人,不挣钱不干家务还爱打老婆。你相信我,我绝对不是这种人。我会是一个好相公,全意全意地待你好...”
沈夫人听不下去了,用力咳了一声。
沈时行结结巴巴地说:“说这么多,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不差的。你说我哪里不好,我一定会改的。”
“哦。”周烟儿用手指点了点他,笑着说:“你别紧张,坐到椅子上慢慢说。”
“我,我不紧张。”沈时行擦擦手心的汗,四肢僵硬地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