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骞挑起厚重的帘子,一股寒风在温暖的室内打了个转。
周烟儿靠在软枕上,看着连环画坊新送过来的画。春眠坐在下面的脚塌上,专心致志地绣一只荷包。这只荷包,她断断续续绣了一个多月,速度慢得像锅牛一般。
叶玉珠趴在桌子上打瞌睡,手底下还压着一张写了字的纸。她最近在练字,因为教她的先生说,她写的字跟鸡爪一样。老太太坐在炉火边,用铁钳子扒拉着炭火里的番薯,清甜的气息弥漫了整个屋子。
叶玉珠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睛直起身体,她眼神迷离地看了叶子骞一下,软绵绵地唤了声:“哥。”
喊完之后,她就要趴回去接着睡。
周烟儿看了过来:“玉珠,困的话到里面睡。”
叶玉珠两眼发直,呆呆地坐在那儿,好半天没动弹。
老太太看不下去了,用铁钳子敲了敲地板,引起了叶玉珠的注意后,她清了清嗓子说:“听见了没?你嫂子让你去里面睡。”
“听见了。”叶玉珠强打精神,努力睁大眼睛说:“我好困,又想睡觉又吃番薯,这个味道太香了。”
“小馋猫。”老太太瞪了她一眼,低下头把一个烧得焦黄的番薯扒拉出来。
叶玉珠整个人都精神了,提起裙摆绕过桌子来到老太太面前,蹲下身就要去拿地上的番薯。
“烫。”老太太说慢了一步,叶玉珠还是被烫到了,可怜巴巴地捂着手指头,嘶哈嘶哈地吸着气。
叶子骞撩开衣摆在周烟儿面前坐下,抱怨道:“外面太冷了。”
“你耳朵都冻红了。”周烟儿微微倾身,双手捂住了他通红的耳朵。
叶子骞的耳朵冰凉冰凉的,双手也是冰凉的。
看到不远处有只暖水袋,他顺手拿过来。
“不热了。”他掂了掂热水袋说。
春眠听到了,连忙说:“我去灌些热水来。”
叶子骞把水袋交给春眠,春眠拿着出去了。
叶玉珠吃完番薯,跑到屋里睡觉了。老太太也有点困了,到里面陪玉珠睡觉了。
外屋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可以说点夫妻之间的体己话了。
“春香和方言订亲了?”叶子骞问。
“嗯,你才知道啊?”周烟儿放下手,转而去捂他的手。
“我很长时间没回来了,刚才在路上碰上方言,他给我发喜糖,我真是吃了一惊。”叶子骞反握住周烟儿的手,一脸愧疚地说:“我不能时常陪在你身边,你不怪我吧?”
“两个人关系再好,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粘在一起,时间长了会腻。我不知道别的夫妻是怎么相处的,反正我觉得我们这样刚刚好。”周烟儿说。
春眠拎着灌好的热水袋,一只手撩开帘子往里面走,一抬眼就看到周烟儿和叶子骞双手交缠,眼神在半空中纠结在一起,隐约有粉红的泡泡从他们周围冒出来。
听到脚步声,周烟儿慌忙松开手,两个人瞬间拉开了距离。
春眠也只好装作没看见,硬着头皮走上前来。
“热水袋灌好了。”
叶子骞顺手接过来,表情温和地说:“这里有我,你下去吧。”
“是。”
春眠脚步轻快地走了。
到了冬天,源源不断的蘑菇和青菜就会从桃花村运出去,运往全国各地。
渐渐地,桃花村已经发展成为青菜和蘑菇基地。
各国各地的小贩都聚集在此,不分早中晚地往外面输送蔬菜。当然了,最新鲜的菜会提前被挑出来,率先运往月亮湾各地分店。
随着玻璃的普及,也有人学着桃花村盖温室大棚。虽然规模比不上桃花村,但也取得了不错的经济效益。温室大棚的兴起,让老百姓在冬天也能吃上新鲜菜。
“有一种东西,外表看起来黑漆漆的,散发着一股异味。只要一点火星子,它就能着起来。它叫做石油,蒸馏出来的煤油和柴油,放到发动机里可以让车动起来。”周烟儿说。
方言听得入迷,急切地问:“那去哪儿找这种东西?”
“它在地底下,需要掘地千尺才能找到。”周烟儿。
春香倒吸了一口凉气:“掘地千尺?那得挖多深啊。”
方言神色沮丧:“这么说,我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了。”
“那也不一定,有些地方会有石油从地底冒出来。”
周烟儿的话给了方言希望。
“真的这样的地方,我肯定要过去看看,涨见识是一方面,我想试试能不能蒸馏出来你说的那些东西。对了,发动机又是什么?它是怎么做的?”方言说。
“发动机...”周烟儿被他问得头都大了。
她只是想告诉方言,工坊做的那些现代才有的车子,只要装上发动机和汽油是可以动起来的,理所当然的,他们说到了石油,然后又说到了发动机。
发动机是怎么做的?
周烟儿的脑子里一片空白,面对求知若渴的方言,她选择向春香求助。
她一只手撑着脑袋,歪歪斜斜地靠向软枕,表情难受地说:“春香,我头疼。”
“少奶奶头疼,你就别问了。”春香知情识趣,轻轻推了方言一把。
“那等少奶奶身体好一点了,我再过来。”方言还不肯死心。
“行行,你先回去。”春香推搡着,把他赶出了屋子。
“这个方言太会穷追猛打了,我被他问得汗都下来了。”周烟儿接过春眠奉上的茶,低下头抿了一口。
“他就是这种性子,什么事情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春眠话锋一转,接着说:“不过,你说的那个机里面加上油,车子就真的能跑起来吗?”
“能啊,飞机都能在天上飞。”周烟儿说。
周烟儿身体不适,晚饭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要不要叫张大夫过来看看?”叶子骞抓着她的手,忧心忡忡地说。
“不用,只是胃有些顶,休息一下就好了。”周烟儿不在意地说。
这样的情况,以前也发生过。
洗过脚后,周烟儿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叶子骞跟她说话,她好半天没有反应。
“这就睡着了?”
叶子骞吹灭蜡烛,自觉地睡到了床外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