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骞神色如常地回到家里,谁都没看出异常来。
叶大娘忙着在后院种菜,周烟儿跟着帮点小忙。
在床上养了几天后,叶玉珠恢复了活蹦乱跳,只是不爱出去玩了。
以前都是她出去找姚青娘他们玩,现在反过来了。姚青娘常上门拉她出去,她十次有三次出去都算好的。
为此,姚青娘私底下跟小伙伴们抱怨:“玉珠是不是被水淹傻了?没有以前活泼了,都不爱跟我们玩了。”
叶玉珠不是被水淹傻了,而是被水淹怕了。从家里人的只言片语中,她村里有个人恨上他们家了。没办法对大人们出手,只能对她这个小人出手。娘为了她的事,偷偷哭了几场。嫂子也总是用忧虑的眼神看着她,叮嘱她出去玩一定要格外地小心。为了让家人安心,也为了她自己的安全,她决定这段时间乖一点。
天公作美,下了一场雨。
他们辛苦种下的辣椒苗都活了。
叶子骞终于可以沉下心读书了。
原本,叶子骞是在县城的一位秀才那儿读书的,认识了包括江慕嘉之内的好友。
但今年的情况不一样,叶子安走了,家里剩了些女流之辈。他若是住到县城读书了,家里就没人看顾了。
无奈之下,他跟先生商量了一下。先生给他布置功课,他拿着回家里做。先生怜他家境不好,鼓励他发奋读书,还送了他很多书。
周烟儿知道后,轻轻叹了口气。
同一对父母生出来的,亲兄弟之间的差点为什么这么大?
有渣哥在先,叶子骞能如此顾家,真是让她刮目相看。
叶子骞长得帅,性格又稳重,就是话少了些。杨柳对他有意思,几乎全村人都知道,有事没事就往叶家跑。偶尔看他一眼,都要脸红好久。被这样的姑娘喜欢着,叶子骞却跟个木头似的。杨柳不来还好,他会打开窗户透透气,杨柳一来,他便紧闭门窗,丝毫机会都不给,也不怕把自己闷死在里面。
为了刷杨柳的好感度,周烟儿内心好一番挣扎,毅然决然地出卖了不爱说话的小叔子。
比如,经常在小叔子面前提起杨柳的名字,从杨柳的性格夸到杨柳的针线活,就差在自己脸门上刻是“媒人”两个大字了。
可惜,叶子骞领会不到她话里的深意,依旧我行我素。
再比如,经常给杨柳制造和叶子骞单独见面的机会。
怕叶子骞口渴,让杨柳给他送水。
怕叶子骞饿了,让杨柳送小心。
她用心良苦,小叔子却毫不领情。上过几次当之后,小叔子学精了,把门从里面反锁。想要进门就要先敲门,听到答话的人是杨柳,连门都不用开就拒绝了。
杨柳知道她是好意,对她的好感度蹭蹭地涨。
桃花开到最盛时,王宴如约而至。
这次,王舒没有来,王宴请了几个同窗,一起来赏桃花之美。
桃花村真正地变成桃花村了,娇艳的桃花开满枝头,远远地望去像一条彩带,从桃花村里穿插过去,美得如梦如幻。
学子们流边忘返,饭菜都是在桃林中吃的。
周烟儿主厨,提前一天准备食材,寻常的家常菜也做得很好吃。
几位学子对她的手艺赞不绝口。
周烟儿还做了两样小点心让他们品尝,一种是双皮奶,一种是蛋糕。
做这两种都少不了牛奶,牛奶是她从一家农户那儿订的。每天早上用木桶准时送过来。
双皮奶好上手,蛋糕要复杂一点,因为烧烤的温度要达到200度。
为了做出好吃的面包,她亲自动手做了个烤炉,勉强达到了需要的温度,试做了几次才成功。
几位学子被双皮奶和蛋糕征服了。
见他们喜欢,周烟儿便多做了一些,让他们各带一块蛋糕带回家去。
叶子骞理所当然地肩负起招待的工作,带着学子们赏了桃花后,又带他们去山上打猎。
胡晓桐在叶家附近转了好几圈,特意穿上了最能衬自己肤色的衣服,王宴看到了也只当没看到她。她不好做得太过,让村里撞见了说闲话,回家之后很是郁闷了一把。
学子们来得快,去得也快。
之后,王宴特意让贴身仆人过来一趟,带了一车厢的礼物送给叶家人,算是答谢叶家的精心哭款待。
周烟儿把仆人叫到身边,细细地问了学子们的反应。
仆人反馈,学子们对小娘子的手艺赞不绝口。
周烟儿这才放下心来。
那个推周烟儿的黑手迟迟没有找出来,她倒是听说了另外一件稀奇事。
生活滋润了,媳妇和儿子都是能干的,叶大娘也开朗了,渐渐爱往外面跑了。
这天,她从外面回来,跟周烟儿讲了一件事。
“离咱们家不远的孙家,当家的让人给打了。听说躺在床上起不来,为了治病花了不少钱,他娘子可不是个好惹的,掐着腰站在门口骂了几天街。这还不算完,回家之后就拿三个女儿生气。那三个女儿也是可怜,摊上这么一对极品的爹妈。虽说重男轻女在咱们这儿不算什么新鲜事,可那对夫妻做得也太过了。三个女儿吃不饱穿不暖的,倒是一个儿子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养得白白胖胖的...”
叶大娘感叹着,把叶玉珠叫到身边,两只手搂在怀里,爱得跟什么似的。
叶大娘自己吃过重男轻女的苦,她就是被爹妈“卖”过来的。为了养家里的兄弟,父母拿了彩礼就把她嫁出来了。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泼出去的水。自那儿以后,父母再没管过她的死活。是她运气好,碰上了一个好人。虽然说大儿子不孝顺,但她落了个好儿媳,小儿子再争气一点,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隔着几座房子的孙家。
孙大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屋里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药味。
孙大娘子对着空气大骂一通,也不管殴打他相公的人能不能听见,她的火气还没有消。
一脚踹上房门,大马金刀地坐到桌子边,她扯着大嗓门吼道:“都死哪儿去了?一碗凉水都不给老娘备,是打算渴死老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