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卖点绣品挣的银钱和我的嫁妆都放这里面了，但狗蛋儿和猪妞都还小，需要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相公……”
王月香没说下去，因为柳从军直接将那锁子砸开了，取出了柜子里她放银子的钱袋子，看都不看，直接放进怀里。
“相公，你当真一点银钱都不给我们娘仨留吗？”王月香神情悲恸抓住柳从军的胳膊。
柳从军条件反射般甩开她的手：“月香，我们夫妻几年了，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吗？你最会藏私了，除了这个钱袋，你肯定还藏了银子到别的地方，那些银子我也不拿了，给你们娘仨留下肯定够用。粮食不缺，菜也不缺，万一需要用多的银子你找絮儿借。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到京城那样的地方去，身上分文没有那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你放心，我跟着三弟在京城一定能混出点名堂来，到时这点银子又算什么，你说是不是？”柳从军朝王月香笑。
虽然瘦了很多，人脱形了，但王月香仿佛觉得眼前之人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她扯了扯唇，微微点头笑：“相公说得对，男人在外身上是得带点银钱傍身。”
柳从军见王月香如此说，心满意足，转身往外走。
王月香脸上的笑变得阴冷，还好她早有防备，将钱袋子里的银子和银票换成了石头和纸钱，只需今晚在柳从军半睡半醒之间假装李玉娘告诉他，她又送了他一些银钱放到钱袋子里了便可。
柳石氏卖了粮食又让柳从军搜刮了王月香放的银钱，这还不够，家里养的两头猪和十来只鸡只留了两只下蛋鸡，其余全部让柳从军拉去镇上卖了。
就这，她还在王月香面前狠狠把自己夸了一通。
大抵便是她这个当婆婆的考虑得多么周到，还专门给她娘仨留下了两只下蛋鸡，然后又强调狗蛋儿每天一个鸡蛋断不能少，孩子正长身体呢，还让王月香隔三差五地要给狗蛋儿买肉吃。
王月香哭丧着脸，说所有银钱全被柳从军拿走了，她哪来的银钱去买肉给狗蛋儿吃？
这柳石氏竟笑骂她看起来聪明，实际上傻得很，还给她支招，说他们走了之后，让狗蛋儿天天去隔壁黄春花那儿。
那边有荣王爷在，伙食开得可好了，狗蛋儿这么小小一个孩子，又吃不了多少，黄春花和柳煦不好意思撵人，甚至还让她时不时也可以去蹭一顿饭：“你别脸皮子薄，多和她们走动走动，那家人现在正走狗屎运，我都不敢动她们。到了饭点你也别急着走，你就悄悄把猪妞弄哭，然后她们见你不方便自己做饭，肯定就留你吃饭了。她们肯定要在王爷面前装作自己好得不得了！”
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响！
不仅如此，柳石氏和柳从军一合计，竟觉得他们这一去京城，还不一定会回这偏僻的石子村呢，干脆把地也卖了！反正现在好多人想买这石子村的地，给的价格还高得很！
于是，剩下的两天里，柳石氏便放出话去要卖地，这话刚放出去，不用外村人来，直接石子村里便有几户将她手里的地高价买了去，其中包括柳煦和原本就有可能要随着董子纯定居于此地的董缘，另外有三四户是佃农，咬牙找亲戚朋友借了银钱把刚种完小春的地给买了下来。
原本石子村的地除了柳石氏她们家的六十多亩地以外，大多数人家都只有几亩地，有的甚至没有地，后来建学院柳石氏家卖了十多亩出去，还有四十多亩地或集中或分散，现在除了给王月香娘仨留下的两亩地以外，全卖了。
这地卖的价钱不错，比邻村的贵了将近一半，柳石氏和柳从军都觉得这事办得漂亮，两人都很得意，心满意足打包行李准备去京城，自然所有银钱也是要全部带上的。
离开的前一晚，虽然柳从军又精神恍惚，说是看到李玉娘，还说李玉娘在阴曹地府等他，她给他盘缠，吓得他都尿裤子了。
但次日，柳石氏母子三人准时离开石子村，往京城赶，除了柳从军有些精神不济外，三人都很激动地准备迎接他们的新生活。
而同一日，荣王爷收到了来自京城的回复，是皇帝给他打回来的关于提高女子地位或在各地建妇孺救助堂的奏折。
荣王爷毫不意外，将此事原原本本告诉了柳煦，甚至连被驳回的奏折也给柳煦看了。
柳煦很是无语。
驳回的话语并不多，大意就是大封国讲究的就是男尊女卑而不像姜国那样女尊男卑，世代流传下来都没有什么问题，偶尔个别寡妇遭遇悲惨，那是因为她们上一世做了大错事，这一世就是来受苦还债的！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这丝毫不反省律法缺陷的做法……果真还是逃不开历史的局限性啊！
柳煦虽无语，却也知道有些事非一人之力一时便能改变的。
既然律法不会作更改，那她就只能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弱势群体给予一定的帮助了。
虽然能帮的人有限，但能帮一个算一个吧！
这一天除了荣王爷这个奏折被打回来以外，还有个好消息，是董县令亲自带来的，当初被朱家女唆使着绑了石子村孩子引肖七和柳煦进陷阱那刘龙等人的死罪免了，罚做苦力十年，若做苦力期间表现好，可以减刑，由安宁县县令监管！
这是董县令将刘龙等人自首的事告诉了刘龙村里人，并告诉他们，如果有万民请愿书，刘龙等十几人或可保下命来。
这刘龙村子里的人确定董县令不是要牵连他们之后，请董县令帮他们找人写万民请愿书，董县令便将县衙新请的师爷留下来，帮他们写请求赦免刘龙等人死罪的请愿书。
之后会写自己名字的人自己写并摁上指印，不会写字的都由村子会识字的后生，将全村人的名字写到请愿内容后面，每个姓名后面都摁了鲜红的指印，村里人除外，还将知晓此事，认识刘龙等其中一些人的邻村村民说服了不少，前前后后花了挺长的时间将这万民请愿书交给了董县令。
而董县令则写了请示的折子递到了州府，毕竟那次死的人不少，坦州知府也没擅自作主，将这万民请愿书呈到了刑部。
刑部还派人下来调查了，最终才有了这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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