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荣王爷与辽州知府商定派辽州府的船来接的日子只有几日之时,去京城接胡秀妮和其奶娘的董缘兄妹终于回了石子村。
几人的行李并不多,几个不大的箱笼。
新码头扩建还没完工,新旧码头相隔并不远,早有人见了董缘兄妹和一老一少两个陌生女人一同下车,脚夫帮着下箱笼,便高声与董缘打招呼。
董缘自从进了十万大山学院做管事的之后,学院内需要采买的蔬菜优先考虑石子村的,不但把十万大山学院的一些日常杂物处理得井井有条,也让石子村诸多种菜的人家获益,加上他谦和有礼,且对外他们仍然是董县令和董夫人承认的子女,董缘兄妹在石子村的人缘很不错的。
董缘和董绵二人去京城陪伴胡秀妮一个多月后终于再次踏上这片土地,也是心情激动又踏实。
董缘便也高声问他们是否在建码头,说自己兄妹二人离开这短短一个月,回来新码头便要建好了,刚才在船上还差点以为这不是石子村呢。
董缘的高声和不远处新码头那边人的互动让胡秀妮吓得往奶娘身后躲了躲。
“秀妮别怕,那边离得远,哥哥要是声音小了,人家听不清,这样会失礼。”董绵柔声安抚了胡秀妮之后便指着最远处的山给胡秀妮介绍,“秀妮,你看那山就是姐姐给你说的十万大山,山里有好多野花,还有各种各样漂亮的鸟儿,运气好的话,还能在山里碰到野兔。”
“嗯。”胡秀妮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乌黑明亮的眼睛往十万大山起伏的山峦看了一眼,便被那略高处的几幢与这村里其他建筑风格截然不同的小楼吸引了目光。
董绵知她好奇,便笑了笑道:“那几幢小楼是去年年底前才建好的,现在荣王爷、盛世公主和明月郡主还有江家二公子等人都住在那几幢小楼里。”做为为数不多在柳煦“分身”事件之前便知道柳煦和柳絮儿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的人之一,董绵并不知道柳煦和柳絮儿姐妹二人已经同时在石子村露面。
一时嘴快说出了“明月郡主”才警觉自己说漏嘴了,立马捂了嘴,十分自责且不安地看向董缘,一时不知道要如何说来补救她刚刚一时不察说错的话。
董缘虽略紧张地看向胡秀妮和奶娘李茵,但略一思索,在京城只要稍作留意,便知与荣王爷同时出行的,除了盛世公主之外,是江府的明月郡主和江二公子,倒是没什么可紧张的。
而他们离开石子村前,知道柳絮儿“专程”远道去迎荣王爷一行,在村里人看来,荣王爷等人是柳絮儿去接回来的,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会穿帮。
见胡秀妮也毫不在意的样子,董缘和董绵相视一眼,均松了口气。
却不料几人往前没走几步,见柳煦两姐妹迎面朝他们走来。
看到这长得一模一样的二人从对面走过来,虽然早知道她们长得极像,董缘和董绵二人也不由惊地微张着嘴。
董绵跟着黄春花在学绣花,又在收售蘑菇、绣坊做了不少事,在柳煦给董绵兄妹离开石子村之后与柳煦询问起二人的行踪,二人说话之时柳絮儿也在,便知董缘兄妹和胡秀妮的关系以及胡秀妮的悲惨遭遇。
柳絮儿对这从未蒙面的胡秀妮小妹妹十分怜悯,因此今日得知这胡秀妮终于被董缘二人接回来了,便拉了柳煦来接他们,为的是让胡秀妮感受到石子村人对她的热情。
而盛世公主一听京里人来,还是个失去双亲被欺负,来投奔奶娘侄子的小可怜儿,一时间也恻隐之心顿起,要一起来迎接这胡秀妮。
柳煦其实很怕她们人太多吓到了胡秀妮,毕竟从胡御医的口中,她知道这姑娘胆子很小,就算受了委屈都不敢说实话。
尤其是盛世公主那公主身份在那儿,出行也是前簇后拥的,怕她去了给胡秀妮更大的压力,把人家给吓到了,于是便劝阻了盛世公主,而自己和柳絮儿一道来迎接他们。
胡秀妮虽年仅十岁,却长得黑黑壮壮的,个头竟不比十三岁的李青莲低,而她一双眼睛最招人注目,是单眼皮,但眼睛挺大的,尤其眼白部分在她黝黑的皮肤映衬之下,显得越发白。
但她虽然黑黑壮装的,胆儿却小得不行,远远的一见她们俩妹妹,便往奶娘身后躲。
“董缘,董绵,你们这趟外出时间可真久,我们还以为你们不回这石子村了呢。”柳煦两姐妹都尽量露出和善的微笑,先和董缘兄妹打招呼,然后装作不知道奶娘和胡秀妮的身份,问道,“这二位是?”
“柳姑娘,这位是我表姨茵姨,这位是我表妹秀妮。茵姨,这二位……”董缘顿住了,他并不知道二人同时出现,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村里的。
“这二位长得太相像了,不要说我哥,就连我也实在无法分辨出谁是谁。”董缘顺畅地笑着接过话,“要不,烦劳你们做个自我介绍?”
柳煦朝董缘二人笑了笑,又朝茵姨和胡秀妮点了点头:“我们姐妹二人姓柳,是双胞胎,我排行老大,她排行老二,你们叫我柳大妹,叫她柳二妹便可。若是分不清,直接叫我们絮儿便可。”
茵姨见二人相貌出众,竟是比京城许多名媛长得都好看,且二人对她们都十分友善,在京城和一路上的忐忑竟一下子消散了大半。
修码头的人和董缘很是熟稔的口气,这对姐妹花对他们也如此友好,想来董缘兄妹在这村子里人缘应是不错的,茵姨毕竟也是会说场面画的人,当下便称赞这石子村山好水好,竟养出了这么水灵的人儿云云。
而胡秀妮则一声不吭,只躲在茵姨身后用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几分错愕地在她们姐妹二人脸上来来回回,这种眼神柳煦和柳絮儿都不陌生。
她们从第一次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便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形,对面的人仿佛要在她们脸上“找不同”,二人虽也不习惯,却也有几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