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盛世公主的偷听影响了谢禹森和柳煦的独处交谈,但本来谢禹森就只是避着她自己身世之事,对于他对浅浅的势在必得,他从来没有隐藏过。
因此,他现在也不避着盛世公主了:“所以浅浅,这件事的关键是皇上。”
这事的关键哪里是皇上?
这分明是个以柳煦这里开始的闭环。
皇上想谢禹森当储君,拿柳煦及江家人来做交易;而谢禹森想以此得到柳煦的承诺,虽说他口口声声说不想胁迫她,做的却就是胁迫的事;而柳煦想不要因为自己的缘故拖累江家上下,就得乖乖同意。
只要柳煦这里一同意,谢禹森便会同意皇帝的要求,而皇帝也会同意柳煦放了江家人的诉求。
“祁郡王,江月浅感谢你的青眼有加,但婚姻和感情不是儿戏。我和翼王有婚约,也没想过嫁别人。”她想了想,又担心谢禹森因此去找肖七的麻烦,沉声道,“更何况就算没有翼王,我也从来没喜欢过你,我不会嫁我不喜欢之人。”
三人几乎三角鼎立,盛世公主听到柳煦这话,头都不敢转,只转动着眼珠子去看谢禹森的表情。
谢禹森的表情自然没有多好看,但他向来有个微笑假面,很快他便微微一笑:“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
而留给江家的时间不多了。
盛世公主都听出这意思了,柳煦自然也听出来了。
盛世公主又把眼珠转去看柳煦,柳煦微微垂眸,皱着眉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肖七虽然不能进来探监,荣王却可以,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愿意暂且妥协救人,但她不可能和谢禹森真正在一起,最终还是会逃的,而有空间在手,她不可能逃不掉,若她这次是答应嫁给谢禹森而让江家众人脱身,最终她的逃跑会更加狠狠打谢禹森的脸。
有了君墨沉的对比,谢禹森此人不说是真朋友,好歹也算不上最危险的敌人,而她也不想为肖七和她日后树立更多的敌人,尤其是谢禹森这样未来极可能成为大封国皇帝的敌人。
“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她坦诚地朝谢禹森微微一笑,“我也不想我们日后成为你死我活的敌对关系。”
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谢禹森点了点头,先出去,按之前的约定,留下盛世公主和柳煦单独叙话。
盛世公主竖起耳朵听到谢禹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一脸咋舌的样子:“你一点都不吃惊!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二表哥他的……真实身份的?”
“真实身份”几个字她故意说得有些含糊不清。
“大约半年前吧。”柳煦随口答道,也没具体去算,“有些秘密知道了也是压力。”
见柳煦有些心不在焉,盛世公主拉了她的手,又伸开双臂使劲把她抱住:“浅浅,这件事影响太大了,你们还得在这天牢里多呆一段时间。不过你放心,我也会想办法救你的。”
盛世公主脸上很是愧疚,她这两日其实想了不少自以为是的办法,后来又一一被推翻了。
而且现在她知道皇帝的打算,原来想用浅浅来逼二表哥成为储君,知道恐怕自己很难想到切实有效的办法,听到几个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走进来,盛世公主以为是牢头来催她探监时间到了,不耐烦地扭头,却见牢头点头哈腰地引着荣王和黄春花及药婆毒叟来了。
“皇二伯,药前辈,毒前辈,黄婶儿,原来是您们来了啊。”盛世公主虽然还想留下来,却怕自己没忍住把刚得知的谢禹森的身世秃噜了出来,便和柳煦道别,“浅浅,我明日再来看你。”
“不用天天来看我。”柳煦也朝她笑,提醒道,“最近你自己也要谨言慎行一些。”
这话听在刚来的荣王等人耳中,是柳煦担心盛世公主因为她而说出或者做出一些惹祸上身之事,而盛世公主却明白,浅浅是让自己不要在皇后和太子面前表现出什么异样来。
她和二表哥从小就走得近一些,可以说,因为二表哥和太子哥哥的性格差异,她和二表哥自小还更亲厚一些,若是她不小心表现出她已经知道了二表哥真实身份一事,怕招来皇后和太子哥哥以及三皇兄的厌恶,得到类似吃里扒外的评价。
盛世公主点了点头,离开。
这厢黄春花见了柳煦那头发凌乱,一脸憔悴的模样,亦是早就红了眼,盛世公主一离开,她就立即从怀里掏出几个热乎乎的包子:“煦儿,你受苦了,快趁热吃几个包子。”
柳煦朝黄春花安慰地笑了笑:“娘,我不饿,盛世公主和祁郡王要将这天牢改造一番,伙食也由天香楼提供。”全然不提之前发霉的稀粥和黄黑馒头的伙食。
荣王闻言,微微挑了挑眉:“如何改造?”
柳煦便将二人对牢头的要求给荣王说了,并问道:“这样会不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荣王又挑了挑眉,略沉思了一下:“不会。”
反正只是针对江立一家,这天牢日后还是要恢复原样的,这两日他从皇帝那里也知道了他的打算,虽然震惊于自己一直以为的亲外甥竟然是亲侄子,但站在江山为重的立场上来看,只要谢禹森愿意接手这江山,他确实比太子适合当未来皇帝多了。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就支持皇帝的做法。
用柳煦来婚事来处理未来储君一事,他不认同。
抛却感情不谈,若是要用柳煦来逼谢禹森同意,那就得将一些隐患立即消除——比如翼王。
可翼王这人从为人处事,从性情到智力城府,都很受他欣赏,除开国家不同,他们已经是忘年交,要将他消除掉,他是万万舍不得的。
翼王将来极有可能是东秦的国君,若现在放过他,那日后大封和东秦两个皇帝之间便有了夺妻之恨,很难说翼王不会因此发动战争,翼王和十六年前的东秦老皇帝不一样,他若亲征,大封再易守难攻,也是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