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高义中午来报君墨沉不见了之时,柳煦和肖七也正准备用午膳。
肖七放下筷子不言不语盯着单膝跪拜的高义,好半晌才道:“你们一直守在院外?从未离开过?”
“属下等人一直守在院外,绝未擅离职守!”高义低头,却又昂首看向柳煦,“王妃今天上午去见了湘王,您是最后一个见到湘王的人,不知他当时可有什么异常之处,您和他说了什么?”
“你是在怀疑王妃放走了湘王?”肖七面无表情,“高义,你们把人看丢了来找王妃要人?什么时候给给你惯出了这毛病?”
“属下失言!”高义低头,拱手,“不过这些天来虽然无人闯府救湘王,但我们警戒从未放松过,还有不少暗卫守着,湘王却突然不见了,属下只是不想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高侍卫长言之有礼。”柳煦正色道,“细想之下我也觉得有些不同寻常之处。”
“有何不同寻常之处?”肖七问道。
高义也目光炯炯看向柳煦。
“今日见到湘王,虽说他头发稍显有些凌乱,但看着精气神很好,红光满面的。可王爷明明吩咐让他睡稻草,喝点稀粥馒头。他这显然不是喝稀粥馒头,睡稻草该有的状态。”柳煦若有所思地看向高义,“高侍卫长认为呢?”
高义低头不语,肖七却直接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君墨沉被柳煦弄晕了关到小黑屋去了,肖七知道,也知道她的怀疑,一直在等着高义。
高义是肖七信任的人,他们一同经历过生死。
但高义负责看守君墨沉,若是君墨沉的状况不对,柳煦进去第一眼就能发现,心细如发的高义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君墨沉被关在那小院子里不过十来日,便把忠心耿耿的高义给收买了?
肖七不愿相信,也愿意给高义解释的机会。
高义沉默了半晌,最终看了眼柳煦,再次朝肖七行礼:“属下可否单独向您禀报?”
“我说过,在这府里,王妃和本王是一体的!”肖七语气微冷。
关君墨沉那日,高义对柳煦的态度还是很好的,今日明显对柳煦有了敌意,不用说,他被君墨沉蛊惑了。
高义虽有些犹豫,却也朝肖七如实禀告:“当初湘王不是真的要追杀您和辰王殿下,而是接了皇上秘令,不得不如此行事。那逃生的小船亦是他事先准备好的,您的伤势看起来虽重,却不致命,他本派了人在下游救您和辰王,但那人被太子的人拖住了,没能及时赶到……”
照高义所说,当初肖七和小石榴被君墨沉派人追杀,是拥立肖七为太子的呼声越来越高,皇帝又是疑心重又残暴之人,根本不想查证便在心中给肖七定了罪。
而君墨沉是他长子,最了解皇帝的也就是君墨沉了。
知道他父皇与别的当爹的不同,最不喜欢的便是看到兄亲和睦,于是君墨沉在先皇后去世后就找机会和年幼的肖七反目。
只是没想到辰王母妃去世时将辰王托付给肖七,这又犯了皇帝的忌讳,甚至因肖七与辰王母妃自幼相识,年龄相仿而怀疑他们有私情,甚至认定辰王是肖七的骨血而勃然大怒。
皇帝勃然大怒却也不能将他认为自已被戴了绿帽子,甚至叫自已父皇的那小奶团其实应该叫自已皇爷爷的怀疑公之于众,于是对肖七和辰王起了杀心。
而君墨沉之所以来大封,也是因为肖七在大封京城主动请缨当质子,这东秦皇帝虽巴不得大封皇帝替他杀了这二人,却又不想落人话柄。
知晓他对肖七起了杀心的只有执行任务“失败”的君墨沉,他自然就派君墨沉来大封执行任务了。
不过君墨沉并不想杀肖七,但他既然被派来大封,倒也不想白跑一趟,这样回东秦也不好交差。
于是在他的提示和引导下,东秦皇帝对他还有一些别的要求——比如让大封自已乱起来。
而他来了这大封不过两个多月,大封已经迅速废掉了皇后和太子,并且将皇后的娘家打压得很厉害。
“他不过空口之词,你怎么会相信的?还有什么原因?”肖七看着高义不置可否。
“属下与主子失散之际身受重伤被人所救,当时只以为对方心善却不想被卷入这些混乱的关系里来,因此我在一处普通民房里养伤,有蒙面人按时来替属下换药,送饭及汤药。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其实是湘王救了属下。”
高义不是那种谁说什么都信的人,既然他有此判断,可能君墨沉当初是真的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救了他,但关于君墨沉对高义的解释,肖七半信半疑。
“你为何对王妃有敌意?湘王说了什么?”
“……这……”高义低头,大约是觉得不说也不行,硬着头皮,“王爷将来是我东秦君主,王妃,明月郡主是大封人,她的亲人好友都在大封,不但对您登基之事毫无裨益,反而会给您带来许多麻烦事。而且王爷您又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若不是她,您也不用主动到京城来受制于人。”
“若不是她,本王也早已命丧黄泉!”肖七严厉盯着高义,“或许湘王很看中那个位子,但本王对那位子并非势在必得。”
“是!属下明白了!”是他偏激了,无论王妃助力如何,她是王爷的救命恩人,王爷怎么能将其弃之不顾?
在那个位置,三宫六院也属正常,就算有个明月郡主,也不妨碍王爷多纳一些娘家得力的妃嫔入宫。
“此事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肖七自然不知高义的想法,沉默了片刻,“湘王失踪一事不必张扬,假作不知,仍将那院落守好。”
“属下遵命!”虽然肖七的命令让高义有些疑惑,但既然他把话已经说清楚了,他相信主子的决断,他只需听他命令即可。
高义离开后,柳煦看着他背影皱起了眉:“这君墨沉还真是心理战的高手。我听着这逻辑也没任何问题。你父皇真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