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下哀嚎连连,四个壮汉被八宝一顿暴揍,个个蜷着身子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八宝叉着腰,居高临下一脸嘚瑟地看着他们。
“服不服?刚才跟你们说了老实点,非要找锤。”
不远处一声怒吼传来。
“你们是谁!为什么打人!”
来者五短身材,獐头鼠目,细小的眼睛时不时的用精光来回打量着乔苓几人。
油光满面,又塌又宽的鼻子,鼻梁红肿发青,鞋拔子一样的下巴和突出的嘴型,乔苓看了一眼就觉得眼睛瞬间不干净了。
那工头猥琐的目光落在乔苓身上,这女娃肤色莹白得像会发光,五官清丽脱俗,年纪小是小了点,不过他就是喜欢这种干净美好的少女啊。
凌澜身形一动,挡在乔苓身前,阻隔了那人让人作呕的眼神。
“你就是那个工头?”
工头看这少年一身贵公子的派头,又看了看地上几个躺着爬不起来的汉子,心下衡量了一番。
走前几步,双手互握合于胸前,朝凌澜行了个拱手礼。
咧嘴一笑,一口发黄的龅牙露在嘴唇外面。
“小人姓朱,正是这里的工头。不知公子是哪位府上的…”
“你离我远点回话,你有什么资格靠这么近同小爷说话!”
八宝上前伸手一格,轻松把工头推得踉跄倒退好几步。
“你这丑东西往后稍稍吧,站远了回话!”
工头稳住身形,扬起谄媚的笑脸。
“不知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姓乔的跟我有些过节,请问公子是他什么人?”
“不认识。”
工头的笑脸僵在脸上,不认识你干嘛来了?还把我的人打成这样!
“那公子这是…”
凌澜背着手下巴一扬,红绳编发随风扬起。
“锄强扶弱,匡扶正义!”
一时间工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轮番上阵,要不是看这少年衣裳华贵气度不凡得罪不起,他真的很想冲上去给他一顿暴锤。
锄你大爷的强…
“公子怕不是有些误会了,是李氏那贱妇勾引我不成,反咬一口诬陷我轻薄于她。还伙同她相公殴打我,看我这鼻子就是他们给打的。”
“我不过是给他们一点教训而已。”
凌澜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一番工头,又回头看了看乔先礼。
“就你这铤而走险出其不意的长相和身材,那李氏能看上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我看那昏迷男子虽然被打得鼻青脸肿,那也比你强了数倍不止吧…”
工头手握成拳,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扯出一抹微笑。
“她贪图我的钱财…想蹬了这个乡下泥腿子跟我过富贵日子。”
凌澜嗤笑一声,一脸讽刺地看着他。
“我看她粉黛未施衣着朴素,小爷方才就站在她面前,她都没有抬眼多看我一眼。就你穿这身不伦不类跟个土鳖暴发户似的,难不成还能越过我去?”
“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这样自信?”
乔苓心里默默接话:梁静茹。
工头看这贵公子的意思是这事他管定了,自己不敢得罪,又咽不下这口气。
“那他打我这事就这么算了?不行!他得赔我汤药费!”
凌澜眼珠子转了转,玩味笑笑,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说得有道理,是该赔钱。你说说,赔多少才好?”
乔苓扶着三叔,猛的抬头盯着他的背影,这傻缺是哪头的…
那工头没想到这贵公子这么好说话,咧嘴一笑,“一百两!”
凌澜讥讽道:“怎么你这鼻子镶金的?再狮子大开口我让八宝把你鼻梁骨打断!”
八宝立刻把手指骨掰得咔咔作响。
“那……那就十两吧…”
“八宝!”
“公子饶命!一两…一两…”
凌澜笑眯眯地转过头,冲乔苓使眼色,“乔苓,给我一两。”
乔苓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还是信任的拿了一两碎银子给他。
凌澜拿着一两碎银子,笑眯眯的转身上前递给工头。
那工头虽然嫌少,不过反正也折磨了一顿乔先礼出了气,一两就一两吧。
伸手接银子,手指刚碰到凌澜的指尖。
突然,凌澜面容扭曲像被雷击一样痛苦倒地,捂着胸口指着工头。
“你竟敢推我!你知道我这身衣裳造价几何吗!”
乔苓惊呆了,好家伙,专业碰瓷!
工头目瞪口呆,就碰到个指甲盖,谁推你了!
八宝冲上去左一个耳光右一个耳光地扇那工头,那工头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工头抱着嗡嗡作响的脑袋连声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赔,我赔还不行吗…”
凌澜指着自己袍子上从胸口绣到腰间的垂羽孔雀。
“光是这孔雀的绣工就值五十两!更别说我这身蜀地进贡的流云锦料子,你看着办吧!”
工头自知被讹,但是一身行头就能看出的身份地位摆在那,由不得他不低头。
颤颤巍巍地从袖袋掏出两锭银子双手举过头顶。
“小的身上只有这一百两了,还望公子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小的家里上有八十老母…”
八宝一把夺过。
“拿来吧你!罗里吧嗦的!管你老母不老母的,今天你敢推我家公子,你有八个头都不够砍!”
凌澜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袍子上的尘土。
“八宝,算了,饶他一命。我们走。”
凌澜示意八宝把乔先礼背上,几人慢慢消失在工头的视线里。
工头捂着肿成猪头的脸,又惊又痛,总感觉漏了点什么。
几人缓步行至巷口,凌澜回头低吼一声。
“快跑!”
三人撒腿就跑,别看八宝看似瘦弱,背着乔先礼这健壮的汉子那是跑得飞起。
乔苓领着他们一路跑向西街,路遇愁眉苦脸满目担忧的乔先林几人。
来不及细说,一众人又赶回老乔家小院。
关上院门,乔苓和凌澜累得气喘吁吁,八宝却面色如常。
凌澜频频回头,“乔苓,我没暴露身份吧。被我娘知道肯定会被打断腿的。”
乔苓白了他一眼,“那你还敢讹他一百两。”
凌澜一本正经,“什么叫讹,他自愿给我的。”
乔家众人看着这一身贵气的公子,乔检江朝凌澜拱手一礼。
“苓丫头,这位公子是…”
“哦,他是武平侯府二公子。”
呼啦一声,院子里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乔苓:……
“见你用跪的吗……”
凌澜浑不在意挥手让他们起来。
“也可以不跪,我又没官职在身。”
众人战战兢兢起身,平生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村长了。突然来个高门子弟,哪里还敢怠慢。
烧水的烧水,搬凳子的搬凳子,拿瓜果的拿瓜果。
八宝蹲下身子探了探乔先礼的脉,摸了摸各个关节。
“他没事,都是些皮肉伤。抬回去放床上躺着,养些时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