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惜的思绪在往事中渐渐混沌,踢了绣鞋把被子往身上一裹沉入梦乡。
翌日。
乔苓捏着手上的馒头,瞟了两眼对面拧着眉头一脸郁色的丹惜。
“丹惜,昨晚听你房里有说话声,听着又像是熟识。”
而且是她和一个男子的交谈声。
耳聪目明的好处就是能清清楚楚听见隔音不怎么样的隔壁房里的动静。
坏处就是有些声音她并不想听…
丹惜啃了一口肉包子,提着筷子的手往背后西南方向随意一指。
“喏,正主在那。”
客栈早起的人不少,在大堂吃早饭的人也不少。
顺着丹惜随意一指的方向,乔苓迅速过滤那条线上的几桌人,目光落在两个男人身上。
明显的一主一仆,乔苓更好奇那个主子。
他们那桌靠窗,沐浴在冬日阳光里的男人,俊眉修目,线条冷硬。
身姿笔挺宽肩窄腰,一身宝蓝色华贵的袍子云纹暗绣,坐在那吃早饭都带着天生的清贵。
那男人似乎感受到了乔苓和刘娇娇好奇的打量目光,抬起头来朝她们微微颔首致意。
乔苓和刘娇娇大大方方的颔首回礼,把目光转回丹惜脸上。
“丹惜,他是谁啊,看起来身份很尊贵的样子。该不会是你夫君吧。不过,他为什么不跟你一块吃早饭?”
刘娇娇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丹惜只说过她是客栈东家,虽是妇人打扮,但是从未听她提过一句夫家。
她和乔苓还以为她是个寡妇,也没敢问。
如今听乔苓说她房子昨夜有说话声,难道她不是寡妇?
丹惜烦躁的戳了戳盘子里的馒头,昨晚把他赶出去之后,还以为他回去了。
鬼知道她一下楼就看见他带着鸣飞坐那吃早饭的时候,表情有多见鬼。
“夫君?以前的!”
乔苓点头。哦,前夫啊,怪不得。
“咦,你们和离了吗?”
在刘娇娇眼里,丹惜这么美又有趣的女子怎么可能被休,肯定是合离。
乔苓眼疾手快往刘娇娇嘴里塞了一大块馒头,堵得她呜呜叫。
“对不住啊,她说话不过脑。别往心里去。”
这是什么脑残,这事是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出来的吗!
你让人家怎么回答!
“哼,算是吧。好了,不要聊他了。吃完收拾收拾我们还得赶路呢。”
吃过早饭,丹惜找乔苓要了一块布。把她昨天换下来的衣裤叠好打了一个包袱。
临上马车的时候,沈倾主仆走到她们面前。
“丹惜,你坐我的马车回去。关于昨天的事,我有话问你。”
“有什么好问的,我这不是没死么。我才不要跟你同坐一辆马车。”
丹惜抬腿跨上车板,手腕却被沈倾握住,怎么甩都甩不开。
丹惜回头怒瞪,身形一转欺身上前出掌直攻他的脖子。
沈倾身形未动,看着丹惜的脸抬手随意过招。
“你明知道打不过我的。”
丹惜气得恨不得一口咬断他的脖子,她的武功是沈倾亲手教的,怎么可能打得过嘛。
刘娇娇从门帘里探出脑袋,笑眯眯的对丹惜说:
“丹惜姐姐,要不你还是跟他一起坐马车回去吧。我看他不像是坏人,他也是关心你呀。”
这男人看着不苟言笑,可是看丹惜的眼神却很温柔。
乔苓无奈地伸出手一把将她的脑袋捞回来。
别人两口子的事要你多嘴,人家自己有判断能力的好不好。
沈倾拽着丹惜往自己马车那边走,丹惜只得臭着脸跟上。
不然能怎么办,打又打不过,在客栈门口拉拉扯扯多引人侧目啊。
沈倾率先踏上马车,回身朝丹惜伸出手。
丹惜轻哼一声,拂开他的手自己踏上马车。
两人对面而坐,沈倾端起小桌子上的杯子抿了一口茶,抬目看向丹惜。
“你宁愿坐陌生人的马车?”
丹惜都气笑了,左看右看也没有第二个杯子,抢过他的杯子一饮而尽。
“什么陌生人,那是我的救命恩人好吗!”
沈倾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杯子上,那茶他喝过的…
“倒是你,巴巴的把我叫来到底要干什么!”
沈倾拿起小茶壶又给她续上一杯,垂着眼眸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在我管辖范围出了这种事,我有职责问清原委。”
丹惜压下怒气,放下杯子,闲闲的起身。挪开小桌子,勾唇浅笑眼角飞扬。
扭着身子跨坐到他腿上,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凑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沈大人对管辖之下每个人都这么尽心尽力么~”
慵懒妖媚的尾音仿佛带着小钩子,沈倾微微推开她。
“丹惜,自重。”
丹惜一拳砸向车壁,恼怒地看着仿佛老僧入定的沈倾。
每次对上沈倾,她总是怀疑人生。明明在别人眼里她那么有魅力,可是在沈倾面前她就跟空气一样。
不,她还不如空气!
人要是没空气会死,沈倾没她不会死。
看着沈倾近在咫尺的脸,今天她还偏偏不信了。
低头吻上他的微凉的唇。
恶狠狠的瞪着沈倾,终于在他那张冰块脸上看到了一丝情绪波动。
惊疑。
虽然跟他做过一年夫妻,这还是她头一回壮着胆子亲他。
亲了半天也没见他有半点回应,这亲吻到底有什么意思,跟亲块木头一样!
丹惜挫败地放开他,扭身回到对面的座位上,眯起眼睛看着他。
“沈大人,你是不是不行。”
哼,他肯定不行!
不然当初为什么不跟她圆房。
他那个小妾的肚子也没见有什么动静。
以前没敢问,现在她已经不是他的人了,问得毫无心理压力。
沈倾呼吸一窒,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握拳,青筋暴起,眼神凌厉地看着丹惜。
“我找你来不是谈这件事的。你把昨天遇险的情况详细说一遍吧。”
咳…这马车一点也不挡风,不然她为什么觉得车里的温度好像低了许多。
丹惜低头缩缩脖子,怂了吧唧的往角落挪。
鲁莽了,鲁莽了,怎么能问这种让他丢脸的事。
看他那表情仿佛要吃人,万一他恼羞成怒暴起伤人,她打不过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丹惜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说到她被一个汉子险些背回去毁了清白的时候,沈倾怒了。
撩开帘子沉声对鸣飞交代了几句,务必要抓住这个人。
丹惜抠抠身后的车壁,怎么看起来沈倾比她还要愤怒…
沈大人真是一心为民的好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