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庄里有五百多号人,王、周、李、郭四个姓氏的人最多,作为本地的大姓,他们各自建有祠堂。
除此之外,村里还有个东河庙。
说起来,这个东河庙的由来还挺神奇的。
东河庄靠河而居,以前每到夏天,河流就会涨水,洪水淹没村庄,几次下来,村民们苦不堪言。
后来有幸得到高人指点,村里人凑钱在河边建了东河庙,庙中供奉河神。
也不知道是河神起了善心,还是凑巧赶上了好年月。
从那以后,东河庄就没有再发过洪水。
东河庙的香火也这样被一代代传下来,常年不断,后来还演变成了村里处理重大事务的场所。
村中若是有人犯了重大错误,村长和里正就会召集村人,在庙中进行审理解决。
王长胜一路小跑,到郭家时已经气喘吁吁。
他刚迈进门,就看到秦镇越和秦容也在郭家,不由得非常意外。
双方打了声招呼。
王长胜没有刻意避开秦家父子,他直接向郭家人说明了来意。
得知唐蜜被欺负,秦镇越和秦容齐齐变了脸色。
他们很想立刻就回家去看看唐蜜怎么样了,但最后还是理智地选择留下来,他们要跟着郭老爷子一起去东河庙,看看这件事情到底是个怎样的解决办法。
郭老爷子知道郭金斗性子混得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却没想到他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干出强抢民女的事情。
他被气得浑身发抖,恨恨地拍了下大腿:“逆子啊!逆子!”
东河庙里聚集了许多人,除了被请来的几位村中长辈,还有郭家和秦家的人,以及许多围观的村民们。
为了不妨碍里正办事,村民们都站在庙门外,他们伸长脖子往庙里张望。
郭金斗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旁边还跪着披头散发的秦香芹。
秦香芹一看到郭老爷子来了,立刻就扑过去求救:“爹,您救救我们啊!我们是冤枉的!”
郭老爷子甩开她的手,怒气冲冲地骂道:“人赃并获,你还喊着冤枉?你当我们这些人都是傻子吗!”
秦香芹只得呜呜地哭泣。
玄青也在庙里,他不是东河庄的人,但因为他借住在秦家,之前还给村长治过病,所以村里人大都认识他。
他看到秦镇越和秦容来了,便朝二人招了招手。
秦镇越和秦容走过去,三人压低声音交流起来。
玄青将事情的始末大致说了一遍。
听到唐蜜差点就被绑走,秦镇越忍不住低声骂了句:“畜生!”
秦容捏紧拳头,指关节都隐隐发白,看向郭金斗和秦香芹的目光更是充满恨意,若非周围还有许多长辈看着,他早已经冲上去揍人了。
幸好唐蜜被及时救下,若她真的有什么不测,他就算拼尽一切,也要杀了这个人渣!
由于是人赃并获,王全喜直接跳过取证问话的过称,直接跟那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商量处理办法。
其实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把人送去县衙。
但那样一来,他们这个村子的名声也会跟着坏掉,以后谁还敢把自家闺女嫁到东河庄来?
最后经过一致商量,他们决定将郭金斗从族谱上除名。
听到这个决定,秦香芹顿时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一旦从族谱除名,就意味着郭金斗再也不是郭家人,以后郭家的所有资产都跟他没有关系。
他将来休想从郭家继承到任何田产地产。
这绝对是一个极重的处罚。
秦香芹怎能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遭受这种待遇?她哭着去求郭老爷子:“爹,不管怎么说,金斗都是您的亲孙儿啊,您真能忍心看到他人从族谱上除名吗?!”
郭老爷子看着已经浑浑噩噩的郭金斗,面露不忍。
他张了张嘴,想要给孙子求求情。
可他的话还没出口,就被秦容给抢了先。
“像郭金斗这种人渣败类,留在你们郭家的族谱上,绝对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将来还有可能连累到你们郭家其他子孙的名声。郭老爷子,您确定要为了一个已经废了的孙子,把其他子孙也搭进去吗?”
闻言,郭老爷子心头一震。
秦容无视秦香芹几乎吃人的怨恨目光,继续往下说:“依照大启朝的律法,但凡作奸犯科者,三服以内都不得参加科考,郭老爷子,您可要想清楚了再开口。”
全村人都知道秦容在县考中得了榜首,他的学识无人敢去质疑。
郭老爷子虽然心有不忍,但他不是只有郭金斗一个孙儿,他还得为其他的子孙着想。
他摆了摆手,无力地说道:“这些事儿我管不了了,你们觉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说完,他不顾秦香芹苦苦哀求,步履蹒跚地往外走。
走出东河庙时,郭老爷子像是瞬间苍老了好几岁,本就已经花白的头发,此时更是连一丝黑色头发都没有了。
反正这次请来的几位长辈之中,就有郭姓族中的老人,所以就算郭老爷子走了也不碍事。
但秦容还是叫住了他。
“郭老爷子请留步。”
郭老爷子不得不停下脚步:“还有什么事?”
“郭金斗已经为他的罪行付出代价,那么秦香芹呢?”秦容已经对秦香芹厌恶至极,连小姑都不愿喊,直呼她的姓名。
闻言,秦香芹不禁抖了抖,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
郭老爷子的身形已经佝偻下去,看起来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垮掉的可能。
如非必要,秦容其实并不想将他逼到这个份上。
但此事牵扯到唐蜜,他不能让媳妇儿白受委屈,他必须要给她讨回一个公道。
他不在意被人说他咄咄逼人。
这么多年来,他饱读诗书,努力考取功名,为的不就是能够保护家人吗?此时此刻,他绝不能心软退缩!
郭老爷子的表情非常惨淡:“你希望我怎么做?”
秦容:“秦香芹犯下盗窃之罪,已经是犯了七出之条,按照规矩,你们郭家是应该休妻的。”
一听这话,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尤其是秦香芹,她惊恐地尖叫出声:“不!我没有偷盗,我是被冤枉的,你们不能休了我!”
若真以盗窃之罪将她休弃,以后她还有什么颜面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