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从外面来看,颍川王是个非常好相处的男人,身上完全没有架子,不了解的他,根本看不出他的肚子里面藏了那么多野心。
他缓声说道:“是母后让人传本王进宫的,她说自己已经很久都没见到本王了,心里甚是想念。本王也不想违逆圣旨,可母后现在病重,若能让她看到我,心情肯定能好转些,等她心情好了,病情兴许也能跟着好转。俗话说,孝道大于天,若是皇兄知道此事的话,应该会体谅本王的。”
虞未明对他说的这些话不置可否:“无论怎样,此事都应该先知会陛下一声,您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王府,等同于抗旨。”
“你放心,等皇兄回来后,本王会向他负荆请罪的,只要能让母后的病情好转,无论让本王做什么都可以。”
颍川王注意到他手里拎着的包袱,含笑问道:“我记得御书房里的东西是不能带出去的吧?”
“这是陛下特许的。”
“哦?皇兄特许你把这些东西送给谁?”
“抱歉,这些事情跟您无关,请恕老奴无可奉告。”
颍川王笑了笑,看起来似乎对此并不在意:“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耽误虞总管办事了,告辞。”
“恭送王爷。”
目送颍川王走远了之后,虞未明转身回到御书房,对守在门口的侍卫们叮嘱道:“你们一定要加强守卫,除了内阁大臣之外,其他人一律不准进入御书房,尤其是颍川王。”
侍卫们也都很意外颍川王为什么会突然进宫,但他们在宫里当了好多年的差事,深知很多事情都不能问。
于是他们一个字都没问,齐刷刷地拱手应下:“是!”
虞未明再次来到东宫,将包袱里的笔墨纸砚书籍一样样地拿出来,嘴里说道:“公主殿下,刚才老奴碰见了一个老熟人。”
唐蜜好奇地问道:“谁啊?”
“您的皇叔公,颍川王。”
唐蜜不由得睁大眼睛:“他不是被囚禁在了王府里面吗?怎么会突然跑进宫里来?”
“是太后放他进宫的,现在圣上不在京城,您又被关在这里,整个皇宫都是由太后说了算。”
唐蜜咂舌道:“我怎么有种不妙的预感?他们该不会趁着皇祖父不在的时候干坏事吧?”
这事儿虞未明也答不上来,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压低声音问道:“之前圣上送给您的一枚玉扳指,您有带在身上吧?”
“那个扳指太大了,我戴不住,就把它挂在了脖子上。”唐蜜从衣领里面扯出一条红绳,红绳上面挂着翡翠同心扣,还有个玉扳指。
虞未明看到这枚扳指,稍微放下心来:“殿下,您一定把它贴身带着,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大喊救命,会有人来救您的。”
唐蜜很好奇:“会有谁来救我?”
“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等虞未明走后,唐蜜开始埋头抄书。
此时在宫外,秦容正在想方设法地进宫,可现在皇宫全由太后说了算,她不肯松口,任秦容有千百计策,也不能跨入宫门一步。
从昨晚开始,一直到现在,他都没合过眼。
他非常担心唐蜜的安危,唯恐太后会对她不利。
就在他快要急疯了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忽然找上门来。
叶青恭声说道:“老爷,外面有客人想见您。”
秦容揉了下额角:“我不是交代过你吗?我现在很忙,没空见客,这段时间家里闭门谢客。”
“可是这次来的客人比较特殊,我觉得您还是去见一见比较好。”
秦容放下手,皱眉看向他:“谁啊?”
“是颍川王。”
秦容的神情发生了变化:“居然是他,他来找我做什么?”
“他说想跟您谈一谈公主殿下的事情。”
……
片刻过后,秦容茶室里面见到了颍川王。
秦容拱了拱手,态度很是客气:“不知颍川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颍川王比他还客气:“本王贸然造访,是本王唐突了,秦御史可不要见怪啊。”
“当然不会,王爷请坐。”
待两人坐下后,秦容点燃小火炉,一边烧水一边问道:“听说王爷前段时间被禁足了,今天怎么有空出来转转?”
这话说得婉转,但颍川王一下子就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脸上笑意不减:“母后病重,本王身为儿子当然要前去探望,到了宫里才知道,母后居然是被曦阳公主给气病了的。”
听到曦阳公主的名字,秦容的动作顿了顿。
颍川王很敏锐地抓住了他的这点异样,笑着继续往下说:“母后年纪大了,身体本就不怎么好,曦阳公主下手又没轻没重的,母后被她推得摔倒在地,不仅扭伤了脚,还受到了惊吓,现在母后整个人都很虚弱,太医说要调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行。”
秦容:“公主年纪小不懂事,还望太后能多多包容。”
“不是母后不想包容,实在是公主太过分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敢对长辈动手,这次要是轻饶了她,下次她很可能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不会的,回头我会好好说一说她,让她去向太后赔礼道歉,保证以后都不敢再犯。”
颍川王意味深长地笑道:“光是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怕是不够的。”
秦容看了他一眼:“王爷觉得我还需要做些什么,才能让太后消消气?”
“要是你们能把张参知放出来的话,母后知道此事后,肯定会很高兴,到时候她肚子里的气自然也就消了。”
“这恐怕不行,张参知所犯之罪很严重,在陛下回来之前,决不能放他出来。”
颍川王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秦御史的意思是,不想让母后原谅公主吗?”
“这是两码事。”
“可在母后的眼里,它们可以变成一码事,”颍川王盯着他的脸,“这是本王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能放了张参知,不仅公主会安然无恙,我和你之前的恩怨也能一笔勾销。”
秦容没有说话。
恰在此时,壶里的水开了,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热气不断往外冒,模糊了秦容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