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十天就过去了。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六部将各自清查出来的册子送到宫里。
整整十多个大箱子,全都装得满满当当。
唐蜜光是看一眼都觉得头疼,这么多的册子,打死她也没法全部看完。
她把六位内阁大臣全都叫来,指着那些箱子说道:“你们六个人分一分,每人拿两箱子回去慢慢看,看完了记得写个总结给朕看看。”
“臣等遵命。”
临走之际,唐蜜特意让秦容留下来。
等四下没人的时候,唐蜜往后一靠,懒洋洋地躺在椅子里:“马上就要过年了,你有什么打算?”
秦容不答反问:“你希望我有什么打算?”
“大过年的,爹一个人远在北雁关,肯定很想跟儿子们一起过年。”
秦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你想把我们都赶去北雁关?”
“哪能啊,我可赶不动你们,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你要是不想回去,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秦容走到她面前,低头在她额前亲了亲:“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唐蜜脱口而出:“那我要是死了呢?”
“我陪你一块死。”
唐蜜不由得动容。
她抬起胳膊,抱住秦容的脖子:“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
“你说。”
“刘侍郎是谁杀的?”
“……”
秦容拉开她的手臂,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你怀疑是我杀了他?”
“我没这么说。”
“可你问了我,这说明你在怀疑我,你想从我的嘴里听到答案。”
这个男人太过聪明,唐蜜自知不是他的对手,索性不再辩解,干脆地应道:“刘侍郎死的时间太凑巧了,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
秦容:“那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只是别人的反间计,为的就是让你对我起疑?”
“所以我来问你了,我想从你嘴里听到真相,我不信别人,我只信你。”
秦容静静地看着她,眼中的神色很复杂。
复杂到唐蜜几乎都看不懂了。
秦容:“从你怀疑我的那一刻开始,真相是什么就已经不再重要,对方的反间计已经成功了。”
“三郎……”
秦容的拇指擦过她的唇瓣:“我没有杀刘侍郎,但我无法保证我手下的人有没有偷偷动手。”
唐蜜:“你把那个人交出来,我处理掉他,我保证让一切都与你无关。”
秦容笑了下:“如果只是想要掩埋真相,不需要你出手,我能比你做得更干净。”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样毫无条件地信任我。”
“我信你……”
“真正的信任,是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毫无保留地相信对方,即便所有人都在怀疑我的时候,你依旧能坚定不移地站在我这边,你觉得你做到了吗?”
唐蜜答不上来。
秦容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他放开唐蜜,往后退了两步,弯腰拱手:“天色已晚,微臣告退。”
唐蜜静静地看着他。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只能看到他的头顶,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
这让她想要挽留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最后她只能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嗯。”
……
傍晚时分,唐蜜正准备用晚膳,秦羽忽然来了。
他这次还带了个人来。
“蜜娘,你看看这是谁?”
唐蜜顺着秦羽的视线望去,看到玄青道长大步走进来,不禁喜出望外:“道长!”
玄青拱手行礼:“贫道拜见陛下。”
“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唐蜜让人加了两副碗筷,等人都坐下后,她摆了摆手,让后在周围的宫女太监们全都退下。
玄青:“陛下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应该是好事将近了。”
唐蜜笑了起来:“承您吉言,要是我真有好事,一定要好好感谢您。”
“自从河东庄一别,贫道云游四海,途中听闻新帝是个女子,心中便甚为好奇。前两天贫道途径京城,在城里遇到了开医馆的四郎,这才从他口中得知女帝竟然是你,可把我给惊得不行!”
唐蜜:“当初您说我会有一个生死劫,您给我留下一粒药丸,那药丸的确在关键时刻救了我一命。您的救命之恩我是没齿难忘,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一定会尽力满足。”
玄青端起酒杯:“贫道没有别的请求,只希望你以后多酿些酒,让贫道能喝个痛快。”
“这个没问题!”
酒足饭饱后,玄青已经有点醺然,唐蜜让人安排他和秦羽留下过夜。
夜里,唐蜜和秦羽共枕而眠。
唐蜜趴在他的怀里:“三郎生我的气了。”
秦羽:“是为了刘侍郎的事情吧?”
“这事儿你也听说了?”
“是五郎告诉我的。”
唐蜜:“刘侍郎死得太凑巧了,三郎身上的嫌疑很大。”
“我知道你的难处,身在其位,总有很多身不由己,你和三哥都是如此,”秦羽轻轻抚摸她的后背,“你别太担心,等过年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团聚,到时候你跟他说几句好听的话,以他对你的情意,肯定会原谅你的。”
“嗯。”
次日早晨,唐蜜照例去上早朝,回来的时候看到玄青正在院子里晨练。
她摆了下手,示意宫人们不要多言。
她踮起脚尖悄悄地凑过去,趁玄青不注意的时候,忽然叫了声:“道长!”
玄青被吓得立刻转身。
看到来人是唐蜜,玄青这才松了口气,无奈地笑道:“调皮。”
唐蜜:“您有没有去看五郎?”
“刚去看过他了,他挺好的,能吃能喝能跑能跳,就是精力有点旺盛,我猜你们应该还没圆房吧?”
唐蜜挠了下脸颊,窘迫地说道:“这些是我们房间里的私事儿,您就别管了。”
玄青哈哈大笑:“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想提醒你,别让五郎憋太久了,容易憋出毛病来。”
“道长!”
玄青摸了下胡须:“好好好,我不说了。”
唐蜜:“道长这次打算在京城留多久?”
“怎么?我才刚来两天,你就想要赶我走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问您以后有什么打算?要是您愿意的话,我希望您能留在京城,做我的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