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今老太太和南老头不住在府上,南伯皖这些姨娘们,也只管称作夫人来唤了。
南九听得他俩回来,也松了一口气。
这是大喜事,家里今日注定是要热闹一回了,南九惦记着当初祖父监督他们读书,便让人去一趟,“好歹给他老人家说一声,免得叫他挂记了。”
又让人这送信的下人带了些两老喜欢的点心果子一并去。
方回来与众人说话。
这来祝贺的,除去墨痕息的那些个同窗之外,大部份她也是认识的,比如商栈和码头上的人,还有邺州商会的。
反正好不热闹。
这酒席从天亮持续到天黑,方才散了去。
虽是满桌子的碗碟残羹,但是众人也欢喜。
榜上有名不要紧,关键这两位爷还争气,分别是解元跟那第五名。
解试虽听着简单是,属于初级考试,可也恰恰是最重要的一道坎。
多少人或许有那才学,可因这第一道坎越不过去,便没办法参加第二道第三道,一辈子就这样蹉跎完了。
宾客散尽,不管主人仆人,这都才得以有些空闲时间,墨痕息和南慕白顾着陪酒招待,窜东走西,没顾得上填饱肚子,这会儿南九给他俩人一人煮了一大碗面。
自己看着他俩吃,“活该叫你俩饿着才是,明晓得今日是要放榜,还慢吞吞的,再也没有你们这样性子慢的人了,还是你们根本就不担心自己上不上榜?”
二人埋头吃面,也是许久没有尝她的手艺了,如今吃起来,不免是有些当初在桑海村的味道。
听得她这话,敷衍地回着:“担心也没用,难不成没上榜,我们自己还能拿笔墨添一个上去不是?”
南九冷哼一声,不过想到他俩也争气,没让自己赔钱,一时又是眉开眼笑的,“你们俩算是黑马,叫我挣了不少,今日就收盘,明日省试的就要摆上了,给我一个准信,我也好再去买。”
“原是赚了钱,感情今日打赏的银钱里还掺着金果子,我道你怎么就忽然间大方起来,肯为我们俩花钱呢。”南慕白后知后觉,今日他偶然看到南九给人的赏钱里,居然有小小的金果子,虽然不过豆子大小,但也是让来报喜的人欢天喜地了。
墨痕息闻言,抬眼看朝她,“你这样做,别的报喜人到了别家去,没这样的好处,只怕还埋怨主人家呢。”
“管他的,我自己的银钱我想怎么花,难不成还要征求别人的意思不是?何况这是我跟姑姑一起去打的金豆子,她家肯定也有,少棠哥那头,我也让人给送了过去,不会让他们失了颜面,叫人笑话的。”至于别人家什么赏钱,她哪里知道。
想着如今墨痕息这个各庄家预计一二百名的人,一下成了魁首,那些个之前排在前十的人,如今还不知如何想,就比如那丰家的公子。
“丰家老爷子只怕要气得吐血了,自己是齐州屈指可数的大儒,儿子兄弟们也各有名声在外,可丰七郎才拿了个三十多的名次,实在是脸上不好看。”
今日李云舟倒是打发人来道喜,只怕那头的娘家也没落下,不过这名次对于丰家来说太靠后,只怕丰七郎也高兴不起来吧。
墨痕息吃完,倒了杯热汤喝了,“你到底多闲,去管人家这闲事。”
“随口一说罢了,不过这前十里,除了周廉和丰七郎之外,几乎都是京城的青年才俊,如今除了一个周廉在前十,其他的都不知道排多少名去了,可见都是一些沽名钓誉之辈,全凭着父辈得来的脸面。”南九说道,想起那周廉从前是状元郎,又做过几年的官,倘若不是墨痕息,这第一实打实就是他的。
也不知如今他是如何看待墨痕息这只忽然半路杀出来的黑马。
南慕白很是赞同南九的话,“是呢,都是写沽名钓誉之辈,也亏得这齐国变了齐州,倘若还是齐国,这科举还不知多大的水份呢。”
这些个青年才俊们,祖辈都是京中拿着厚禄的高官,有权有势,不免是有人吹捧,高估了他们的才学。
如今这解试就好比那试金石,也不知这些人可还有脸面继续参加省试,便问起南九,“预定的前十,可都在榜上?”
南九细细想了想,微微歪着脑袋,一双灵动的眸子随着她的思路转来转去的,煞是可爱。“好像除了那个原曹相爷的公子曹骓没在榜,其他的都在,不过掉到几百名去了,甚至还有那吊车尾的。”
说起这曹骓,她倒是有了印象,忽然想起那日这曹骓想要调戏自己的事儿。
不过并没有打算与他二人说。只叹了一回那些买他们的人,还不知赔了多少银子呢!
“好些庄家的前十几乎都是一样的,只怕大家以为他们是稳了,都买了不少,有的身家都砸了上去,如今赔了个精光,只怕是要找他们的麻烦了。”南慕白说道,
南九附和,“是呢,从前畏惧他们的身份,可如今全都是一样的平头老百姓,顶多他们富贵一些罢了,可花销的,都是老百姓那里榨来的血汗钱,现在逮住这样的机会,只怕要将他们的半条命也不夸张。”
南九自顾说着,却是忘记了这些人几乎都住在自家的客栈里头,如今的确也被那些在他们身上赔了银子的人找麻烦。
所以她这才要去休息,客栈那边就有人来禀消息。
“东家不好了,那些客人让大伙儿赔了银子,如今都在找他们的麻烦,他们躲在里头不出来,人家便要问咱要人,咱是给人还是不给?”
南九听了这话,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后悔不已,“他们是长租还是短租?”
“有的长租,有的短租。”来禀的管事回着,试图道:“不如将他们打发出去吧,这样闹下去,咱们这客栈迟早要被这些人砸掉。”
南九倒是想,可是这有些违背了信义。
生意人讲究的便是诚信二字,而且他们也没犯法,自己单方违约,以后谁还敢住自己的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