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九生怕马翠香手里的扫把打到自己,找了个机会拔腿朝南昕儿去。
南斐和南恪见她这里躲不住了,只能朝着正院老太太们那边去。
马翠香不死心,跟着追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南九目光跟着这母子三人火急火燎的背影追着出去,好奇地问着。
南昕儿叹气,“他俩不上学了,我阿娘昨日去镇子上,才从舅公口里晓得,后面那几堂课,我哥他们都没去学堂,我阿娘省吃俭用,就盼着他俩能学好,现在晓得他俩逃学,能饶得了他们?”
“逃学的确该打,白瞎浪费银子。”南九附和着,只是也疑惑,就算他们不是一个班,但好歹在一个学堂里,墨痕息他们怎么不知道呢?这样大的事儿,自己都不曾听他们俩提起。
别是他们也逃学了吧?
不过南九觉得不可能,墨痕息既然缴了束脩,怎么可能不去上学?他比自己爱惜银子呢。
在这里等着马翠香,又无聊,便问起三叔南平贵的生意,“你阿爹好一阵子没回来了,秀儿姐的亲事,他也不回来么?”
说起此事,南昕儿就纳闷,她也是十岁的大姑娘了,自不是当初六七岁时候天真无邪,家里的事情半知半晓,也是忧愁得很。
“我阿娘昨儿就是去镇子上打听,说是要过一阵才来,只怕是赶不上了。”她心里慌慌的,从前家里是没钱,可每日都能见着阿爹,可是这下半年,她就见过阿爹四面。
别说阿娘担心,就算自己也不放心阿爹一直在外头。最近这闲言碎语又听了不少,让她越发不安心,忍不住问南九:“阿九姐,村里的婶子们常跟我阿娘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了,是真多么?”
有钱后是不是变化,跟有钱没钱是没区别的,到底还是这个人的本质。南九不知如何回她,“你也不用忧心想,但凡往好地方想,别整天乱七八糟想这些没用的。”
等不得马翠香回来,便与南昕儿留了话,“你阿娘回来,就说我管她要些稻草,明儿一早过来拿。”
南昕儿闻言,见她要走,连忙将其唤住,“可是要用来做油饼的?”昨儿阿九他们才去山里摘茶籽,肯定用得上,所以阿娘今儿早上就说过了。
南九颔首,“正是呢,要得也不多。”
“阿九姐等我,我去拿。”转身就往后院去,一会儿就抱着四五捆稻草,都是梳理得整整齐齐困在一处的。
乡下人打谷子后,会将那些品质好的稻草整理出来,一捆一捆整整齐齐地码着,平日用来搓绳子或是冬天编织草帽和垫子一类。
“谢了。”南九也不客气。
接下来两日,做油饼榨茶油,总共得了一百十二斤的茶油,南九从三房那边要了些稻草,也不好白拿,便送了两斤过去给他们尝鲜。
祖父祖母屋子里,叫南慕白背了十斤过去,用一个半大的坛子装着,见南慕白回来,“坛子呢?”
“祖父说腾不开,先装着,回头完了给送过来。”话是这样说,但南慕白知道,肯定是打水漂了。“早知道,让祖父自己来取,他肯定会自己找装的器皿,让你瞎操心,这下可好,还赔了一个坛子,得三个铜板呢。”
“你什么时候这样会精打细算了?”南九听着他唠叨,忍不住揶揄了他两句,使唤他去煮猪食,自己往屋子里去,摊开纸笔,准备动手改写同心录。
其实也不算是改写,就是用里面的公主做了主角,然后王生和柳小姐也存在,不过换了姓名罢了。
转眼到了冬月十二,南秀儿出嫁的大喜日子。
墨痕息倒是从县城里回来了,但那店里有两单生意,因此便没回桑海村,南慕白反而过去帮忙。
也就是南秀儿要出嫁,不然南九也会跟着去店里。
如同墨痕息所料想那日,出嫁的前两天,南福德就来三房请过去帮忙,可这些日子阴雨连绵的,天气潮湿得很,姨娘去年摔着了腰,还在床上瘫了那么久,现在旧病犯了,南九得留在身边照顾。
方给回绝了。
南福德也没多言语,只叫她好生照顾着二姨娘,便转头去了别家,继续请人帮忙。
其实南九就算不去,也是说得过去的,当初他不在家,南大伯的丧事,她家这边出钱出力出粮食,一点没犹豫。
可现在和南秀儿关系闹得僵硬,她也不愿意见着南秀儿,去了也是堵心,还不如留在家里照顾二姨娘。
好在祖父祖母也没说什么。
很快,就到了出嫁当天,虽南秀儿这婚事得来不光彩,可是她得了那么高的彩礼,村里仅此一份,便是当初嫁了黄乡绅,被娶进门借腹生子的素娘也没得这么多彩礼银子,不然素娘家里早就发达了,所以前来看热闹的人也很多。
当然,主要还是上一次不少人错过了,没见着贺公子长个什么样子,所以今儿都齐刷刷地凑过来。
可是千盼万盼,喜气洋洋的敲锣打鼓声里,来的不是什么贺公子,而是一头大公鸡,大家不免是议论纷纷。
这好端端的新郎官不来亲自接新娘子,反而使了一头大公鸡过来?南大娘仗着自己怀里抱着的孩子,连忙将迎亲队伍堵住,上去质问。
却被对方拉到了一处隐秘角落,也不知说了什么,她便没再拦着迎亲队伍。
南秀儿就这样被一只大公鸡给接走了。
留下全村人满肚子疑惑,南大娘竟然这样好说话,南福德也没吱声,叫南秀儿被这么一只大公鸡接走……
大家胡乱猜测,到了第二日,南九就隐约听到人言语,说是贺家公子死也不愿意娶南秀儿进门,所以一直被贺掌柜关着,昨儿才将人放出来,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跑了。
南昕儿从她娘口里听到,当然马翠香也是从别处听来的,便连忙跑来同南九小声说:“阿九姐,你说秀儿姐会不会难过?”
难过肯定会难过,可这强扭的瓜虽解渴,但真的不甜,她这执意要嫁过去,以后谁知道过什么样的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