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冕知道南九的原则,驾车不喝酒,喝酒不驾车,但今儿不是跟叔父聊得高兴嘛,然后就抿了两口。
他是不胜酒力的,稍微沾一点也会上脸的那种。
当下听到南九的话,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是我的不是,以后不会了。”
他自己认了错,南九也没再揪着这个问题。
明日要开张了,她是东家肯定是要出面的,总不能再穿着这一身普通人家的棉袄,所以便在成衣店里定做了一套像样的,外搭了狐裘围脖,还有一个同色的暖手袋。
今儿去取衣裳。
王冕跟在她身后,与南九提起自己家的堂妹夫,“他人是顶好的,就是老实了些,又顾着兄弟情,这才一直没混出个名堂。”
“既然是你介绍的,又是你叔父的亲女婿,我自是信得过,只不过你晓得咱们是做生意的,情面虽也要讲,但更要遵守商业道德,我也不求他要多机灵,只要听话就是。”南九走在前面,脚步飞快。
王冕紧随着她的步伐:“那是肯定的,旁的我不敢保证,这点却是敢打包票的。”
说了几句闲话,便到了成衣店里。
这成衣店在如今繁华的玉阳城里,算不得出名,但南九却看上了做工,因此才挑了他们家。
见着南九来,坐在柜台后面的掌柜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忙迎出来,“九姑娘来了,我还寻思着,您若是没空,我打发绣娘给您送去呢。”言谈间,招呼着南九入座,差遣着绣娘去将衣裳什么的,一并取过来。
“佟掌柜不必客气,我这也是顺道的。”南九回礼坐下,瞧她店里有些冷清,便知晓她生意不好做。
也是了,她做工精致,价钱便要得高,寻常人家舍不得这费用,只愿意裁了几尺布回去自己缝。
那出得起价钱的呢,又嫌弃她家没名气,如此一来,这生意便有些惨淡。
佟掌柜今年三十出头,是这玉阳城本地人,家里原本是殷实的,但男人去山里摘雪莲给婆婆治病,遇着雪崩没了,她一个女人带着女儿和生病的婆婆,大部份家产都被族里收了回去,也就留了这么个铺面,一家三口守着这成衣店过日子,平日也接些零碎的散活过日子。
衣裳取了出来,南九仔细看过,很是满意,当即让王冕将尾款银子付了,道了谢才离开。
佟掌柜瞧着南九远去的背影,满心期待,“她倘若满意,多来做两件衣裳,咱这月便不必担心柴米油盐了。”
这正说着,只见王冕又折身回来了。
“可是落下了什么东西?”佟掌柜连忙问。
王冕道:“我们东家说,你若是得闲,晚些去朱雀坊家里,替我们老太太一行人也量两身体面衣裳。”
幸福来得太突然,佟掌柜又欢又喜,“得闲得闲,现在就得闲。”反正这店里生意清冷得很,有阿荃和母亲在呢,自己马上就去。
王冕笑道:“现在去老太太他们怕是还没回来,您去了也得等着。”一面朝外望了望天,“约莫酉时左右,您过去,时间差不多。”这会儿,只怕还都在纸火铺子里忙着呢。
佟掌柜连忙点头,亲自送了王冕,回头仍旧忍不住兴奋,与阿荃得意道:“我便说吧,不管是谁人来,这做工上都不马虎。看吧,这九姑娘正是因为满意咱的衣裳,这才请了去她家里。”
她素来严格,来了几波绣娘,也就阿荃留了下来,旁的都受不住她这仔细,甚是觉得她鸡蛋里挑骨头,明明已经做得极好了,还不满意。
有几个走的时候,好将佟掌柜骂了个狗血淋头,说那有名气的店里,也不如她这样挑剔。
可把她委屈得哭了好几次。
店里有了生意,阿荃也是高兴,不过有些担心,“也不晓得家里多少人,店里就咱们俩,怕是忙不过来。”
话音刚落,佟掌柜的婆婆陈氏便拄着拐杖出来,“担心什么,只要有生意,还怕招不来人么?”又喊着身后尾随的孙女,“小玉花儿绣得好,也是能帮上忙的。”
她都想好了,真有好生意,家里的杂活自己全包了,叫她们安心给人做衣裳。
且说南九这沿途又买了些东西,等回了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读书的两人已回来了。
“明日便要开张,确定不要我们帮忙?”墨痕息问着,虽他不得不承认,南九在做生意的事情上,很是有天赋,这在发展中的玉阳城里,更是如鱼得水,但仍旧怕是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不用,我都安排好了,还有南斐他们呢,你俩仔细读书,赶紧给我挣功名回来才是要紧事,你不知道我昨儿粗略算了一回,那税赋高得吓人,生生让我觉得,自己压根不是给自己赚钱,而是给朝廷打工。”想起那高得吓人的税赋,她就一脸肉疼。
看朝南慕白,“对了,万雄大哥他们可有消息?”她没忘记,这买宅子的钱,可是万雄他们给的。
南慕白摇头,“暂无,不过他们,当时,走得早,因没事。”
南九颔首,又问道:“大后日你们沐休,对吧?”
“有什么事儿?”墨痕息问。
南九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王冕他叔父不是给他找了人家么,约了大后日去女方家里相看,他叔父没儿子,他自己没爹,嫌人丁不旺,怕人家看不上,所以我寻思,你俩去帮忙撑一撑门面?”
他二人还道是什么大事,每曾想是叫他俩去充门面。
只觉得是件无聊至极的事儿,但见南九满脸期待,便只得道:“那日看,若无事就走一趟。”
南九得了话,满脸欢喜,“我便是不开,回头祖母来了,也要使唤你俩去的。”
大家都知道的,王冕母亲也在纸火铺子里帮忙,跟老太太相熟得很。
这说着,厨房那边饭菜也准备得差不多了,老太太一行人也回来了。
一家子坐在桌子上吃饭,老太太果然提起王冕的婚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