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也不是他们这等凡人能做的?他们现在最紧要的事情,便是考虑如何在此处生存下去。
所以这一日一行人便聚集在一处商量。
早些时候大家的心思都挂记在南九和墨痕息的身上,所以根本没心思想别的,也就是女眷没做了点绣活,拿到街上去摆摊卖点酱油钱罢了。
可如今他俩既然回来了,那么这营生也要赶紧拾起来,不然这物价又贵,再这样下去,一根水葱都买不起了。
姑父谢老三率先开口:“我还打算做从前的老本行。”
他这生意没有什么暴利,但是也能养活一家子,安居乐业最是合适的。南九倒是赞同的,“姑父有这手艺,倒也是行的,这寿材铺子也不挑地段,咱们得了空就去找一找。”
现在外面一根水葱都三天价了,银子压根就不值钱呢,跟从前使铜板一般。
他们的那点身家哪里租得起铺子?所以连忙摆手:“阿九你想什么呢?这玉阳城里如今满是权贵,铺面早就被那些权贵们盘了去,而且我也租不起,所以打算先找个铺子做一阵。”怎么说,他这手艺在,去寿材铺子里,掌柜的也不能给他小工的银子吧?
他们的银子不够,南九倒是相信的,不过墨痕息那里不是还有金条么?
只是小姑父去给人做工,这工钱便是够养活一家子,但也是过得紧巴巴的,从前他们帮过自己和墨痕息,这情份不能忘,所以南九的意思,倒不如投资给他们找一间铺子,这才算是叫他们一家子真正的安定下来。
不过这话她没马上说,得等她出去打听打听铺子的价格,再做打算。
更何况单是解决了小姑父一家的生活问题是没用的,还有三婶母子四人,至于青桃母子那里,孩子还小,肯定离不得母亲的,她在家里住着便是。
祖父祖母不用想,这么大的年纪,当然是在家里颐养天年了。
反正现在南九一点都不慌,家里人都平平安安的,虽说这玉阳城里如今鱼龙混杂,他们只怕连最低成的小虾都算不上,可恰恰是这样的大环境里,想要发财也不难,处处都是商机,所以对于自己未来的生活,她是一点不担心的。
“老三家的,你什么打算呢?”老太太比南九还要着急,虽然她和老头子现在不用掏什么银子,每日饭菜都有,但是一家子全部坐在家里,她看着也心慌,就怕有一日坐吃山空。
马翠香早有了主意,听到老太太问连忙道:“我昨儿出门买菜的时候,听说对面巷子里的王家要招人,扫洒婆子小厮丫鬟若干,所以打算领着孩子们过去,虽挣不得什么银钱,但吃住的问题总算能解决。”这买宅子的钱是南慕白掏的。
他的银子不就是二房的么?若是从前她想着能占便宜就尽量占,可经历了这么多事儿,三个孩子又没有一个像是南平贵那样冷血无情的,好好的孩子她自然是要给他们做个好表率才是,所以她哪里可能继续如此,不得叫孩子们厌弃她么?
而且她也想要自力更生,不要总什么都靠着别人,如此也硬气一些才是。
一面看着自家也赞同自己想法的来儿子解释道:“这俩浑小子就不是那读书的命,但好歹也上了几年的学堂,识文断字,去了大户人家倘若运气好,跟了爷们,将来指不定能有大造化的。”
她只是一介乡下农妇,如今到了这繁华的大城里,处处都是她所望不及的,觉得儿子们跟着少爷老爷们做书童随从,已是出息的事儿。
老太太和南老头似乎也赞同的,颔了颔首。
南九却连忙道:“三婶莫要嫌弃我说话不好听,那进了府邸,就是做了奴才,再有造化,能有多大的造化?一辈子都会打上这个标签,那是走投无路了没办法,才会想着去给端茶递水伺候人,你也莫要着急,等我寻思两日,咱再做打算。”又急忙朝南慕白和墨痕息看去,“你俩可有什么好主意?”
墨痕息:“昨日与云舟提了,这书肯定是要读的,大齐素来重文,有了秀才功名,不管是田产或是店铺税赋,都有一定的减免,所以我和小白肯定是要继续读书的。”
南老头一听这话,连忙转头朝他看去,“家里还有银子?”没了吧?他仔细算了这些年南九做的那些营生,就算给他们往多了算,也该山穷水尽了,这浑小子怎么还想着读书?
南九连忙道:“读书的银子肯定是有的,这读书读好了,将来得了功名,就等同于赚钱。本来我还想出去转转,看看外面铺面都是什么物价的,再回来同大家商量做打算。”
“你哪里来的钱?别是和云舟那小子借的吧?这可使不得,一路上全靠着他,不然咱这一家子哪里能有现在的欢声笑语齐聚一堂?”南老头生怕孙女管李云舟借钱,虽说对于人家来说是九牛一毛,可是本就欠了大人情,如今再欠银子,这面子上哪里能揭得开脸?
南九连忙摆手:“没有,是我们逃难来的路上,那银子都没人要,一口粮食比一根金条还值钱呢,我俩又不是那等高风亮节之人,能拿得动自然就捡起来,难不成还恨钱么?”
这一说,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虽然南九说的是真的,那灾区里粮食比金子值钱,但是他们怎么没遇着路上有人扔钱呢?
马翠香按捺不住,忙问道:“捡了多少?”
“也就是几条黄金,那会儿都吃不饱了,多了也拿不动,本想着捡了这些金条,到这边多少能做个富户了,哪里晓得这物价飞涨得快。”南九叹着气说道。
南老头听着说有了银子,顿时喜开颜笑,早没了之前的担忧,“物价是长得快,可世道怎么变,这金子是不变的,那金条你们先别用,等过一阵子恢复了正常再拿出来,还不知要买多少田产铺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