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多谢你阿九。”南恪说着,同她作揖,然后便急不可耐地要朝银扇走过去。
却叫风鬼月拦了下来,一时不解,“阿九?”
“我方才说了,我将她带来,是担心你乱想出什么事,你素来心思就比你大哥多几分,我这样为你考虑,你是不是也该为我想一想?”南九回着他,又看了那不安的银扇一眼,“人我会继续安顿在这里,会打发人照顾她衣食,只是你不许与她来往。”
南恪听到她的话,心中不免有些愧疚,觉得对不住南九。又听说将银扇安顿在这里,虽不让自己与银扇来往,只要银扇好好的,便也没什么可求的。
南九当下便使了人过来,带银扇下去安顿。
银扇不安,生怕南九是哄骗南恪的,只怕转头叫把自己发卖到别处去。
南恪不得靠近她,只得安慰着。“你莫要怕,阿九素来说话算话,不会将你如何,何况我也住在这里,你别怕!”
好一对苦命鸳鸯,自己好似那拆散他们的恶人。
可是两人年纪尚小,全凭着冲动做事,真闹出什么?不好收场,所以南九便做了这恶人一回。
更何况这事儿得回家与长辈们说一声才是。
银扇便这样被领了下去,南恪心里难过,垂头丧气的往椅子上坐,叫人看去只觉得少了三魂七魄一般。
南九见他这幅样子,心里没由来一股子气,“咱家虽不是那些名门大家,讲究什么长幼有序,非得你阿兄成亲了才能轮到你,可是你今年才多大,你确定你能做得了一个父亲么?何况你也是上过几年学堂的人,背地里什么书没有看过,难道心里没有数么?她这样年纪小小,你叫她生孩子,那是要她的命,这一年到头,义庄里摆着的十具尸体里,最起码有七具尸体是那因年纪小生产而亡的。”
她这番话是不假,所以着实将南恪给吓到了,一时脸色苍白不已,“那,阿九,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现在你怕了?早的时候你做什么去了?”
“我……”南恪说不上话,到底还是年纪小,听着南九这么一说,心里慌得不行。
南九叹了口气,“孩子已有了,现在拿掉,照样伤她的身子,只能顺其自然,若是孩子有福气,能健康到这个世界上来,就算是你俩的大造化了,只是成婚一事,得家了长辈们首肯了才做打算。”
南恪此刻也不晓得孩子留下来是好是坏。
要了极有可能会害她性命,不要照样害她,心中后悔得要死。
听着南九这话,又不能让自己娶了银扇,更是愧疚于银扇。
南九起身,是打算走了,临走前留话给他,“我没有瞧不起谁,只是你也好好想一想,以后你的孩儿以后便有一个从烟花地里出来的娘么?一辈子,他都会叫人拿此事做文章。”
南九想说众生平等,可是她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众生平等,尊卑已经早早就烙印在了众人的骨子里,三六九等早就已经划分好了。
她没有那样大的本事去改变世人。
所以最后这话,于南恪来说才叫诛心。
不免想起当初的村里的素娘最后从铁匠家里逃走,到了那烟花之地,她娘家人被村里人的闲话淹没,最后无法只得搬走了。
流言蜚语的伤害到底多大,他晓得,可叫一家人从此背井离乡,搬离世代居住的地方。
南九回到朱雀坊家里,早错过晚饭的时间,众人只当她有应酬,所以回来得晚了,并没有想到,南恪那里竟然出了这样的大事。
“怎么了?”可墨痕息见她神色不对劲,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问了一句。
那事儿那里是一句半句就能说清楚的,只道:“明儿你就晓得了,我去祖母那里一趟。”
好端端的,去找老太太?墨痕息疑惑不已,连忙跟着追了过去。
老太太早就要休息了,只是还等着南九回来。
方才听人说她来了,这会儿已经洗漱好,准备要上床休息,忽听南九来见她。
便叫她进来。
“九丫头,怎么了?”要请安,也不会不分时间来?所以老太太心里便猜测,怕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因老太太已经要准备休息,墨痕息也就没往里间来,坐在外间里等着。
南九坐下,接了丫鬟递来的果子,“您又要做曾祖母了。”
“啊?”老太太听得这话,有些吃惊。
外头的墨痕息何尝不是,又想到南九今天去的是画院,那头就一个南斐。
可南斐才十五不到,也不可能,莫不是南恪?
他正想着,就听南九气呼呼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他有一日喝了酒,叫人带到那烟花之地,便有了个红颜知己,如今人已经有了身孕,我今日也才晓得,赶紧给接了出来,如今安顿在画院那边,叫人看着,不许他俩在来往。”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屋子里却是安安静静的。
众人都拼住呼吸。
好一会儿,老太太才‘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到床沿上,“这个杀千刀的作孽啊!”
南九早就猜到会这样,因此也不意外,只安安静静坐着等老太太骂完了,才继续道:“该查的该问的,我也查了问了,孩子实实在在是南恪那混账东西的,那姑娘与他同岁,在一起之前,已经接了几回客人,如今他要娶人做媳妇,我就来传话,到底如何,还请祖母明日请了三婶过来,一起相商才是。”
老太太一口拒绝掉,“莫说咱现在条件好了,也算是有姓名的人家,便还是在乡下,咱也不能要这样不清白的人进门,他想要娶,除非从我身上踩过去,我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南九起身,果子也没吃,放回果盘里,“我就是传话了,您几位商量着就是,要说也有我的过错,我不该早早就将那边的事都交托给他,也不会叫他得了这个机会。”
“关你什么事,是他自个儿不在家里帮你三婶,哭着嚷着要和你做大生意,你将那样大的摊子交给他,是看中他,可这挨千刀的都做了什么?何况你每日这么忙,管七管八,也不能管到他屋子里去。”老太太好在明智的,好赖能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