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舟听了南九的话,看着不舍李云舟离去的顾兰舟,“我那些个书本也不是白读的,只是有时候想来,他也委屈,也不晓得这是不是他自己最想要的,这样拼了命地去做,如今还要娶自己不如意的人做媳妇,我心里便……”没说完这话,便难过得说不下去了,只别这头生闷气。
只是,他自个儿也不晓得,到底是在生谁的气。
南慕白叹气,墨痕息开口:“这人活在世上的,有几个能随自己心意活的?他素来重情重义,大家当初全凭着李家,才安全顺利到了这玉阳城里,单是此事,不论他阿娘,他也会留在李家。何况李家两老对他也是极好的,冲着这份祖孙情,他也会尽心尽力成为两老希望看到的样子,将李家重新扶整起来。”
听得这话,南九只叹自己幸运。
顾长舟一面哄着嚷着要去找李云舟的顾兰舟,一面说:“是了,他总是这个样子,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为他自己活一回。”
这伤感话说了半晌,几人才从酒楼包间里出来。
顾兰舟瞧着那些冰灯,纵使是大白天,也觉得看不够,顾长舟便领着他沿街走回去,一边走一边瞧。
墨痕息和南慕白,也各自找了由头走了。
南九想着回去太早,便去书斋一趟。
刚到南斐就和郑之诚就迎出来,“你怎么来了?”
南九听着这话,有些疑惑,“我,这不该来?”
南斐连忙解释,“方才王兄去寻你了,说是有要紧事,我们问又不理。”
“走了多久?”南九问着。
那南斐跟郑之诚还没答话,风鬼月便道:“要去追么?方才过来的时候,转角遇着了他。”
估摸着着急,闷头闷脑地走,没见着南九的马车。
“这自然是要去追的。”又没走多远。
得了话,风鬼月便去了,很快便领着王冕来了书斋。
他进了书斋,便直接小跑上楼去找南九,见了面就摸着额头上的汗道:“东家,出事儿了,我正想着顾辆马车去府上寻你。”
这大冷天的,他头上急了这么多汗,可见是真的出了事儿,南九忙放下茶盅问,“既是要紧事,你赶紧说,讲这些没用的作甚?”
王冕这才将事儿道与她。
原是昨日去与各地商会的管事们商议今年的生意,各家各地要自己的地盘,偏这有先来后到的,又有了实力强盛衰弱的。
偏大家都想指着那好地,如此粥少僧多,哪里还能平分,便起了分歧,打了一会口水仗。
“这走东跑西的,哪个是等闲之辈,满嘴口吐芬芳,最后水也没赢,大家不欢而散。本以为就这样了,哪里想得到,今日云州的便开始驱赶咱们邺州的人,不叫他们继续做生意了,如今已在送子街打成一片,乱糟糟的。”
“官府呢?”南九也急了,连问。
“报了官,可是官府来了人也不好使,这起先是商户间吵闹推搡,若是两个三个的,还能抓到大牢里去反省,可是这后来不知怎么的,人越来越多,附近旁的都跑了过来,俗话说法不责众,这几百个人扭打一处,官府那里还管得起?”
王冕一边说边擦着额头上的汗:“金掌柜没得法子,只叫我来寻你。”
南九还没说出个主意,风鬼月便道:“这有何难?官府既然是不管,那只要不弄出人命就是了,然我与上弦去。”
他俩的本事王冕自然是见过的,一打一百也是绰绰有余,正要点头称好。
就听南九说道:“你们少参与这些事儿,鬼月你去商栈那边,通知万大哥,把兄弟们都带过来。”
风鬼月自然不会驳了南九的意思,何况自己速度快,耽搁不了多少时间,而且万雄的商栈离送子街不算太远,他们坐船先来一路顺水,只怕能和南九这里赶过去一并到。
只是王冕不解,“两个人就能办的,何必劳烦万大哥他们?”
南九起身,谢上弦递了氅子给她披上,只听她说道:“万大哥他们从前是做那等营生的,虽没草菅人命,但到底叫商会的人看不上,叫他们难容如其中,如今这样的好时机,能叫大家知晓,不管万大哥他们从前是什么人,可他们也是邺州人,和大家是没二样区别的,如今有灾有难,他们还能不计前嫌地扛在前头。”
王冕得了话,反应过来,连忙称南九细致,心又想她如此会打算,难怪金掌柜那样精明的人,一把年纪了还要以她马首是瞻。
如今他们那商栈,还没能加入邺州的商会呢。
经此事,这邺州商会谁还敢不同意他们加入?加入了这商会,商栈的生意有了同商会的人帮忙扶持,只会越来越好。
商栈里南九是能分红的,赚得多她就拿得多,而且还让商会的人接受了万雄他们,如此南九是两边得益。
于是越发佩服南九了,当下便追随着南九一起往送子街去。
送子街这头,从街头街尾,是没有一个旁人了。
云州人站了街头,邺州人霸着街尾,中间两方打得水火不相容,一个个好似那撬了祖宗坟墓的世仇,红眼怒吼。
南九赶来之时,金掌柜这个邺州的会长跟诸多商会管事正在跟对方叫骂。
见了南九犹如见了救苦救难的菩萨,急忙擦了满脸的唾沫星子,朝南九赶来,“阿九呀,你总算是来了。”
“这样大的事,一开始怎不通知我?”南九倒不是责问,只是见他们这样打,旁边伤了不少人,还坐在地上,有的甚至折了腿脚。
不免是有些气恼他们办事糊涂。
金掌柜也是后悔万分,“我到底是商会的会长,这点事情摆不平,我以后哪里有什么脸面?”
南九心说这会儿脸面也好不到哪里去,都跟对方在对骂喷口水了,“脸面还有利益重要,如今又伤了这些兄弟姐妹,我真是……”
“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快些想个法子?”金掌柜也不怨南九生气了,其他的管事看到了南九,也指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