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九连点头,“正该是这样的?这几日他们不在,屋子里的地龙也没烧,想来这也烘了半晚上,屋子里该是暖和的。”
“冷不着。”二姨娘回着,一面提醒她,“老爷子那里惦记着,已打发人来问了两回,叫人来了,给他回个消息,好叫他安心,我这便让人过去。”
南九连连点头,又觉得左右要打发人去的,便让人给带了些老太太喜欢的云腿过去,还有南老头喜欢的新鲜大虾,整整满满的一篮子,担心他多吃了,只叮嘱着:“虽是喜欢,但也要有个度,莫要叫他老人家吃坏了肚子。”
过去送东西带话的小厮自然是应了。
南九回了暖厅里,墨痕息南慕白也吃完了,准备去休息,南九也不拦他们,“只管好好睡一觉,旁的先不管,保着身体要紧。”
墨痕息见她这样紧张兮兮的,想是被今日那些裹着白布抬出去的尸体吓着了,连安抚她,揉着她的发鬓笑道:“我二人又不是那面糊的,哪里有这样脆弱,你只管安心,不必在家里守着,外头那么多人等着你拿主意呢。”
南九嘴上是应了,催他俩去休息,可人却没敢出门去。
王冕有急事来寻,也是找到府里来。
“我料想今日公子们出考场,东家该是在家里,所以便过来了,果然是如此。”他行礼了才坐下。
南九让人摆了茶和点心,问着他所来何事。
只听他又提起那玉阳城的事儿,但这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那元宵佳节要耍灯,那么邺州这边,因她如今是会长,全指望她拿主意。
“别人家都是怎么样的?”她询问着,虽是过节该热闹些,但怎都一个个闲的么?喜欢弄这些玩意儿。
王冕回道:“各地的花灯都是他们那边的特产或是人文,反正脱不开这两样的,基本也是将近一丈高左右,有的里头还能站人,我听说云州的便使了两个花魁娘子坐在荷花灯里。”
云州从前是正儿八经的江南中心,最少不得这月色荷塘。
如今用荷花坐灯,里面有花魁娘子倒也正常不过了。
南九想来,这邺州到底有个什么?要说出名的是不少,可正要从里挑出一个拔尖的,似乎还没有,“会里的各个老爷都是个什么主意,各处既然都这样上心,咱们若是不仔细,反而叫人看低了去,势必是要与他们挣一挣这份脸面了,只是我家这两日你也晓得,他们才出了考场,过几日我祖母要生日,我是忙不得去会里一趟。”
王冕听着她提起老太太的生日,倒是想起来了,“瞧我,东家若是不提,我真要忙忘记了,回去便同母亲说一声,她也是许久不曾见老太太了,该去请一请安才是。”
说了几句家里的闲事,才说起商会里各位老爷的意见,有说邺州山水好看的,虽无江南那样温婉,但也有他自己的秀丽。
亦又说各地的特产什么。
可谓是众说纷纭,颇有些百家争鸣的意思。
南九听了,却是都不可取的,便道:“罢了,那是山水是好,可工匠手艺再如何精湛,也比不得这老天爷的巧夺天工,哪里能做得出原样?依照我看,邺州最不缺的就是满山的桂花。”
邺州的确盛产桂花,这齐州几乎所有的桂花,都是来自于邺州。
只是王冕想着那桂花虽是也好看,但是太小有些不出挑,只怕到时候在那些形形色色的花灯里,难得起眼,“各位老爷怕是不满意。”这银子是商会里各个掌柜老爷们出,若是不得统一意见,怎么可能高高兴兴拿钱?
这又不是几十两几百两能做的,只怕得要上千两银子呢,另外还带要请那吹打弹唱的,又要好的,不得几百两银子,也谈不下来。还管他们的吃喝,处处是要银子,而且今年又弄得正式,少不得要个体面,没个万两银子,弄不下来的。
南九沉吟片刻,却已有了主意,“就拿桂花,找一伙手艺好的工匠,就做那一株老桂树,再做个大月亮挂在桂花树梢,树下弄三两个兔子,趁着这正月十五,不是正好么?”
王冕一直以为她要做一株桂花,如今听着是一棵桂花树,还要做大月亮挂在树梢,又有兔子,心里就想了出来那场景,只觉妙得很,“如此甚好,比起旁人家的那什么大荷花大老虎,倒是一下有了境意,必然叫人一眼能记住,打响邺州的名声。”
南九说道:“单是如此哪里够?邺州又不缺桂花,你喊了黄老爷叫他将家里存着的上好桂花都拿出来提炼桂花油,等那日放些许在灯盏里,灯芯一点,香气就传开了,又是晚上,只怕觉得那桂花树是真的,不拿来做灯看。”
王冕连连称好,连忙去会里,只遇着两个掌柜老爷,与他们说了一回,觉得比起各人提出的那些主意都要好,也是应了。
剩余的王冕各家走访,也都愿意,最后便去了黄掌柜家里。
黄掌柜家里有兄弟在邺州专门给他收桂花,一年给他还不知弄了多少斤来这玉阳城里,如今喊他拿些出来,自然是愿意的。
又说南九自打接了这商会的会长做了,却是没亲自去会里几趟,哪里像是金掌柜从前那般称职,隔三差五要去打个照面。
她倒是轻松,只扔了王冕去那里,有个什么做不得主的事儿,才让王冕了问她拿主意。
因此王冕如今也逐渐放下手里的生意单子,逐渐管起邺州商会的事儿。
按理他是一个玉阳城的本地人,叫他做起这邺州商会的管事,应该叫人不服气才是。
可他身后有个南九,他自己做事也是全面,众人也就没二话,是服气他的。
会里大小事,也懒得再找南九,只管喊了他去,能处理的妥善处理,不能处理的,他自会去找南九,众人倒也混了个轻松。
南九今儿也哪里没去,就坐在家里,将那前几个月的账本翻了出来,对了几番,瞧见没个什么错处,也就收了起来。
没曾想天色竟然已经暗了下来,二姨娘已经让厨房备了饭菜,打发人去请墨痕息和南慕白起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