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自古说这有钱能使鬼推磨呢,这不过是两天的功夫,就将附近所有的匠人都请了过来。
南斐和南慕白指挥着工匠们将南家大院从前的宅地基从废墟里刨了出来,当日大批的青砖绿瓦就源源不断地顺着河流运送过来。
好不热闹,人来人往地,使得这原本冷寂的村子火热起来。
四处的村民们听说有活儿干,也都纷纷赶来,热火朝天干起来。
不管饭食,各人从家里带来,但这银钱丰厚,大家也是争相抢活干。
倒不是南九不想给大家一个方便,实在他们这些人,吃住如今还在船上,很是不像样,哪里还能顾得了这么些个工人?
见着村里的叔婶们也跟着进了工地,孩子反而没人来看,便同村里那五婶道:“我瞧了两日,许多别处来的,兴许早上忙着起来赶路,都不曾带饭食过来,您与其跟着去那里搬砖抬瓦,倒不如早上起来蒸两屉馒头包子,中午卖给他们,不得挣几个轻松钱么?”
那五婶要看着两个孙子,儿子媳妇和南五都在南九家这边帮忙,她也跟着过来做一些零碎的活儿。
杂工什么的,最是忙,见什么做什么,拿的工钱反而是最少的,她还要看着两个孙子,实在是力不从心,南九想着与她出了这主意。
她生怕这些人舍不得掏银子买,有些犹豫,晚上回去一家子坐在火盆前商量,“九丫头给我出的主意,多半是嫌弃我带着俩孩子,手脚慢了些。”
南五听得这话,唬了她一眼,“你个糊涂婆娘,她哪里是嫌弃你慢?不过是见你一把年纪了,又可怜咱们家的孩子跟着在工地上乱窜不安全罢了。再有她给你出的主意倒是好的,那包子馒头才几个成本?只需晚上发着面,第二天起来蒸就是了,这么好的活计,你倒是嫌弃起来。”
其实五婶就是怕亏本,生怕自己真做出来,卖不出去。听到南五这样吼自己,很是不服气:“都是穷人,手里本就不宽裕,趁着现在来做两个钱过年罢了,哪里舍得买什么包子馒头的?”
“活该你是穷苦命,你没听二爷爷说九丫头在外是如何发迹的么?人家就是胆子大, 别人不敢做的她敢做,又舍得下本钱,如今才有了这大造化。”
南五说罢,转头朝两个媳妇看去:“我看是使得的,咱也就是趁着一阵子二爷爷家里忙着盖房子,能赚一阵子的钱,你们俩谁做?”
两个媳妇早就听在心里了,心里合计了一回,本钱又不算高,真的没人买,自家老老小小这么多人,两三天就吃完了。
所以自然是愿意的,就是婆婆胆子小。
因此都争相想要做这营生。
五婶见两个媳妇都想做,这才觉得莫非真能赚钱,自己又说要做,好叫两个媳妇失望,第二天只得跟着自家的男人上了工地去。
又说南九,眼见着这院子,就算再怎么快,也要一个月的功夫才能建起来,墨痕息和南慕白在这里耽搁着,也是浪费时间,便与他二人道:“我想了一宿,这里有阿斐跟着,何况也没有什么大事,不然你们先去江南置货,等着你们来的时候,那时候祖坟茔地只怕也修了个七八,再过来一起磕个头也作数的。”
这样见天在这里等着,的确是心焦得很,墨痕息正有意先去江南一趟的,如今南九主动提起,便道:“如此甚好,你不提我也要提了,这里闲着没事做,那头又没个管事的人。”
当下便与南老头告辞,收拾了行李,便往雇了一艘小船,去往邺州城,再改乘着大船去往江南。
二人才走了没有一天,县里来了帖子,送到船上。
谢上弦将帖子递给她,只瞧那大红烫金边的帖子,写着县老爷的名讳,打开一瞧,是他要来拜,这会儿人已经到镇子上了,打发了个随从前来禀。
南九瞧了一眼,“他来得倒是不巧。”拜的是墨痕息和南慕白,可他俩才走。便让谢上弦去给随从话,“就如实说,他若还来,只怕就不是为了拜访他们俩了。”
谢上弦自去回了,只道墨痕息和南慕白都已经去了江南。
然这县老爷还是来了,一行人也是坐船来的,几个红衣衙役站在船头上,举着几个白面牌子,上写着肃静、回避,两个敲锣打鼓的。
众人一听,晓得是县老爷来了他们这穷乡僻廊,都争相过来瞧一眼。
可不是嘛,这些个乡下的人,穷极一生,见过最大的官,兴许就是镇子上的那几个管事的,哪里见过这县里大堂来的县老爷?
一个个争先恐后,挤破了脑袋,非要瞧个新鲜。
只见这大老爷穿着的却是官服,脚踩着粉底皂靴,两个随从携着下了船来,便朝南家船只停泊的地方停下来,才晓得墨痕息和南慕白没在,只有老太公和别的公子小姐在,他就忙回了船里,换了一身常服出来。
叫下面的人将官衙里的一套行头收起来,说是要上岸拜见老太公老太太。
南老头正在别人家聊天,听得县老爷要来拜见自己,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看朝南九:“九丫头,县老爷拜见我作甚?”
南九笑道:“您的孙子们出息,两个上了玉阳城省榜,虽没有授官,可他是前朝的县老爷,就算不说比他高一些,但也能说是平起平坐,他作为本地父母官,晓得了自然是要来拜访,这是他们读书人间的礼节。”
又见祖父紧张得不行,生怕一会儿见了那县老爷慌了神,忙与他说道:“您是长辈,他这会让又特意脱了官服,换了常服,您见了他只管坐着就是,莫要动一下。”
南老头有些不信,人家可是本地的父母官,“不用跪不用磕头?他可是县老爷?”
“县老爷又如何,他如今巴巴地来,自然是要在咱这里寻些好处的,是他来求咱。”见南老头不解,不禁道:“咱从前这里住了几代人,可见过县老爷来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