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腾也晓得谢上弦的话是对的,但老太君也还没出殡,所以他是想等着自己处理完这里的事情,老太君也差不多下葬了。
墓是现成的,当时给龙郡马修墓的时候,就给老太君留了位置,因此倒也没别的麻烦。
谢上弦见他没言语,可见是打定了主意,也就没在多言了。
只在一旁静听云子腾给南九细说着那些要特别避开的河道,又有哪些小股势力不可小觑。
不过末了听他说一句,“待你们穿过交界,到了宿州,我有一个侄女在那边等着,她一直生活在大唐,对于大唐的风土人情,总是比你们熟悉,到时候你们要去何处,只管使唤她就是。”
说罢,又叮嘱了南九诸多事宜,凡事巨细,无不清楚,丝毫没有人人闻风丧胆的龙家二总管的威风,反而更像是一个和善细心的长辈,恍惚间给南九一个感觉,他与宛臻和几位姨娘一样,给自己的感觉很亲近。
因此也是虚心听了他的话。
只是待告别回去的路上,南九才反应过来,有些懊恼地同谢上弦说道:“忘记与云叔要一件信物了,他那侄女如何认得咱们?”
谢上弦听了这话,不以为然,“小姐不会觉得现在咱们惹了这么多事情,还有谁闲着去雇那么多人来冒充咱们吧?”心底却是暗自吐槽着,就凭着小姐这张脸,云子腾的侄女怎么可能认错?
他们这些个小辈们,哪个还没拜过煜公主的画像?
所以能认错么?
只是也担心起一个问题了,纵然当年见过煜公主的人不是很多,可是现在小姐这容貌与煜公主如此相似,若是真运气不好,在大唐遇到了见过这张脸的人,对现在的小姐来说,只怕并非什么好事情?
所以将南九送回去,确定她已歇下后,便去找宛臻。
宛臻显然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但却没有谢上弦这些忧心,反而劝慰着她,“这些年,我们在大唐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如果连小姐去了大唐,她的安危我们都保证不了,那这些年我们也算是白活了。”
谢上弦听到他的这话,有些半信半疑,“除了云家的人?咱们还有人在大唐么?”
但宛臻并不打算告诉她,“你操这些心作甚?好生将你姑姑的话放在心上就是了。”毕竟她知道得多,想得也就越多了,到时候三心二意,还如何安心保护小姐的安危?
谢上弦也不恼,撇了撇嘴,也不多问了,只道:“姑姑的话我自然是放在心上的,只要我活着,谁就不能伤小姐分毫。”
在宛臻这里也问不到什么,便回去了,心里琢磨着,等到了大唐,管那云子腾的侄女问一问,难道还套不出话来么?
一夜即过,东方日出。
连续下了几天的雨,今天终于放晴了,没了那淅淅沥沥的雨声,似乎鸟儿的叫声也清脆了不少。
南九没有什么收拾的东西,出来只见谢上弦仰着头朝天空看,以为她发现了什么,也抬头一起望过去,却是什么都没瞧见,不免是好奇,“你看什么?”
“没看什么?只是想着下了这么些天的雨,那里头的法事也不好办,现在雨停了,院子里的人们应该不用那么累。”她倒是没说错,那雨前几夜下得大,还下了冰雹,幡都给打坏了不少呢。
“早前在乡下听老人们说,办这种事情就是越是下雨才越好,雨下得越多越大,就说明子孙福厚。”当然,这有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南九不知道。
也有可能是信口胡说。
“真的假的?”谢上弦却是给听进心去了,当即问了一句:“那下大雪呢?”听说煜公主死后,玉阳城连续下了一个月的大雪……
直接将玉阳殿都给封了。
南九摇头,“你怎么对这个还感兴趣了?照着我说都是些活人自我安慰的说法罢了,当什么真?阿恪那边不知道收拾得怎样了,我去看看。”
谢上弦却劝道:“方才向大管事来过了,说是鸡叫大家就开始搬运行李,天亮的时候行李几乎已经搬完了,如今正在上船,而且有宛叔主持着呢!所以小姐你也不必专门跑过去了,照着大家这速度,想来不过半个时辰,基本上就都走完了,咱们还是直接上船去。”
南九听罢,大家这么积极,只怕多半还是不喜寄人篱下的感觉。
那船上就算是再怎么飘摇,但到底是属于自己的地方。“好吧。”
主仆二人这厢便沿着这直接沿着通往内河的码头边上去,因前儿才下了冰雹,所以这路边的茉莉都给打得七零八落,已是闻不到什么香味了。
使得原本好好的一条蜿蜒馨香路,如今荒芜不已。
走了将近一炷香的工夫,才到这内河的码头边,远远地就听到那里传来的热闹声音,待转了弯,越过了前面几株挡着视线的老香樟,便瞧见了七八艘小型船只齐齐地摆在那里,使得河面显得有些拥挤。
“东家!”忽然船上的人瞧见了她,挥手叫起来。
这些天里大家都过得不太好,连休息的时间都没能保证,更不要说还有时间见面了。
所以南九与许多人,也是自打进了这龙家就不曾见着了,因此这会儿才有人瞧见了她,就站在船上激动地挥手大喊。
南九回了一声,发现他们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也只得扬起手挥了挥,心里莫名觉得亲切,加快着脚步,往码头去。
等上了船只,立即就有人围过来,七嘴八舌说不完的话,南九只觉得耳边全是声音,其实也没听清楚他们到底都说了什么,只一味地点头笑。
直至那船解了锚,前头有人唱声大喊‘起了’,船便在河面摇晃起来,甲板上不大稳,这才各自进了仓里,人也才算散了。
南九也带着谢上弦进了船舱去,出了这龙家的门,船上了河面正常行驶,平稳了不少,便让南恪去将丰珣几人请来。
也没别的事情, 就是要他们将这云子腾给的堪舆图多画几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