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抬手,纵然是南九在她跟前,她该欢喜的。可是想到这个孙女终究还是没有将龙家放在心里,怎么可能不难过?此刻显得有些有气无力,神情萎靡。
“祖母还没有糊涂。”琥珀的野心,她哪里能看不出来?
这一句话似用了她万千精气神,说完便歪歪斜斜朝一头倒了去。
顿时惊得吓得南九和龙小四纷纷起身,忙去扶她。
南九跟着二娘那里也多少学了些医术,但到底是浅薄的皮毛,只能勉强救急不救根本,所以忙朝龙小四喊道:“快去请大夫来。”
这样的大家族,哪里能没有大夫?
可惜自己船上的大夫,如今都去充当军医了。
龙小四回过神来,也顾不得和南九之间的那些过节了,听到她的话忙起身跌跌撞撞出了门去。
房门一开,几个丫鬟婆子泥鳅一般窜了进来,哭哭喊喊的,连跟着南九一起将被南九救醒过来的老太君扶到后头的床榻上去。
那龙琥珀怎么讲都是老太君眼看着长大的亲孙女,如今骨肉反噬,老太君年纪大了如何受得住?心里难过,一是气血就攻了心,短暂昏了过去。
也幸得有南九这个小半吊子在跟前,不然若是迟迟不醒,真等到大夫来,怕是要坏事的。
她这会儿紧拽着南九的手,似真怕自己一下没了,几个孙子往后没得个依靠。
“老太君您别担心,四公子已经去请大夫了。”南九见她紧紧拽着,也不好抽回来,便用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她的手背安慰。
这样可见是有些效果的,又看着伺候的嬷嬷给老太君喂了些热水,龙小四和他身边的老贾就挟着大夫来了。
要说为何是挟着呢?因那大夫不会武功,走得慢吞吞,他二人等不及,生怕晚了老太君这里出事,所以主仆二人各自挟着那大夫的一手,便将人给飞快带来了。
一番整治,不是什么大碍,只是如今年老体衰,断然是受不得什么大刺激了。
南九是在老太君跟前的,大夫叮嘱龙小四的话,她也就是侧着耳朵零星半点听了些许。
直至送走了大夫,龙小四领着老贾进来,南九才得以起身出去。
同外间丫鬟婆子打听,晓得没个什么大碍,就是老年人的病症罢了,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也就放心了些。
正说着,却见着那龙小二又来了。
南九诧异,老太太晕过去的事儿这么快就传到了账房那边么?正要开口询问。
然这龙小二见了她,没半点防备,直接说道:“账房那边不对劲,账本被人做了手脚,账房里这几日也叫人暗地里搬走了不少东西。”
也是,防备作甚?那头帮忙整理账本的,还是南九的人呢!
这大抵是南九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听到这话不由得露出担心的表情,“可有眉目,是什么人动的手脚?”
太岁的眼皮子底下动土,她几乎和龙家几个少爷所预想的那样,管事们没有这个本事。
又晓得龙琥珀和龙家旁支的族人有来往,一时间就顺理成章将他们定为怀疑对象。
但她没将这话说出来,毕竟是凭空猜测,没有什么证据。
“祖母呢?我方才见了大夫。”千万别是从这里出去的。
龙小二有些担心。
南九回头朝身后的里间看了一眼,“你去瞧一瞧吧。”
她这举动,几乎是坐实了大夫就是从祖母这里出去的证据。龙小二一颗心都卡了在嗓子里,急忙进去。
从南九身边越过时,听着南九小声叮嘱着,“她如今受不得刺激。”
言下之意,是不许龙小二将库房的事情告诉老太君。
然而却已经晚了,龙小四站在中门那里听了个正着,年少的他哪里能沉得住气?一下就给说出口,所以老太君已经知道了。
见了龙小二进去,连招他到跟前来,“到底怎么回事?”
龙小二见着一脸心虚的龙小四,瞪了他一回,试图小化此事,“祖母不必担心,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是几个账目对不上罢了。”
可老太君就算是再怎么没本事,但终究活了这么多年,吃的盐比龙小二吃的米都要多,哪里能瞒得住她?只苦苦一笑:“到底,龙家是撑不下去了?你姐姐也来了,子腾走后库房又出事,老鼠出在米缸里,还用得着查么?这些年她跟着隔壁的人私底下来往,不是隔壁那些,又会是谁呢?”
龙家自打云子腾接手后,为了以防这几个独苗苗总被旁支算计,所以便重新将这大宅扩建,将旁支也分到了隔壁的宅子里去。
时而久之,也就称呼旁支族人叫做隔壁的。
龙小二也怀疑是他们。
龙小四就更不必说了,本来几次被他们害,早就生了嫌隙的,而且除了他们能随意借着两个宅子间的大小门来此,还能制住那账房和库房的人,不是自家人,难道还是南九带来的人啊?
而且这些天里,他一直表面上是张罗两方人事关系,但实际也借机大方地盯着南九带来的这些人。
却不想自己防着外人的时候,自家的人却挖起了墙角。
气得一拳要往那纯金的床头锤过去。
可如今老太君带病躺在床榻上呢!哪里能任由他胡来了?老贾眼疾手快将他给拦住,“四公子,您冷静些。”
说着,见南九也进来了,忙朝老太君看去,“老太君,大小姐来得太巧,东西也丢得巧,只怕是……”
不排除他们里应外合。
老太君哪里想不到?当下也只有一个主意,“将两个宅子见的大小门全都封了吧!”
龙小四却是不同意就这也算了?“祖母,他们拿走的东西不少!”指不定到时候还要将这些东西给黑云堡,再来打他们呢!
照着自己的意思,就该将他们杀了!以绝后患不说,还能将那还没运送出去的东西都拿回来。
当年祖母嫁到龙家的时候,哪里有现在的辉煌?这些年借着祖母的身份,他们一个个锦衣玉食,好不逍遥,吃着祖母的住着祖母给带来的一切,却还时时刻刻惦记着如何害祖母还他们嫡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