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院子里的护卫们也才被调走,如今住着奴仆的院子里,也就是剩下他们自己家人了。
若是以往,只怕还各自在当值,哪里得空回来。
可现在龙家明显是摇摇欲坠之势,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也都各自找了借口未来,与家里人商量着。
最后得了结果,左右不过是凡人,做了伺候人的奴才大半辈子了,如今龙家不行了,断然没有他们这做奴才的跟着一起葬身。
所以都一致决定想办法逃了。
若是逃不掉,那等着大小姐来的时候,就跟着大小姐一个里应外合。
只是可惜,就在他们商议好,准备想办法跟大小姐龙琥珀联系的时候,忽然来了一群群黑衣人。
确切地说是死士,见人就杀。
院子里一时鲜血弥漫,惨叫声四起。
龙小四等人发现异常的时候,那些个奴才已经杀了大半,剩余的都是那些胆小老实,没敢有二心的。
他有些惊诧,朝龙小二和龙小三看去,“怎么回事?你们下的命令?”
二人皆摇头。
于是龙小四又看朝老贾。
“属下哪里有这个权力?”老贾倒是想将那些吃里扒外的人都收拾个干净。
“也不是你?”龙小四彻底震住了。都不是他们,那这龙家除了祖母之外,还能有谁能下这样的命令?可是又觉得不可能,因为祖母一直都最为偏袒那群人,只说从前他们伺候过祖父,有的也是父亲母亲眼前的人。
龙小二几个大抵也想到了是老太君,所以也明白龙小四为何现在是这副表情了。
老贾到底年长,最先反应过来,“这于咱们是好事。”
龙小四虽然错愕老太君此举,但老贾说得对,于那些奴仆是坏事,对他们却是有益的好事。“早该如此,不然库房也不会丢失那么多东西了!这群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我去看看。”倘若有那漏网之鱼,自己就去宰了。
有句话叫不做亏心事,半夜自然不怕鬼敲门。
当老太君的那些死士们开始动手之时,那些心虚的奴仆就拼命往龙家主宅和外宅中间的门而去。
意图再明显不过了,就是想逃到隔壁去寻求庇佑。
只是到底晚了些,大小门如今都封得死死的。
反而因他们跑到这墙根地下,越发让人清楚,他们是那边的人。
直接杀了个干净。
龙小四赶来的时候,沿着墙根地下的沟渠已经彻底被染红了,沿途的花草也因这腥红的血液而变得诡异无比。
沟渠里面潺潺所流的,似乎不是溪水,而是恶臭的血液。
杀的不是一两个人,南九这边也知晓了,只是他们是客,虽有些觉得那些孩子不该死,但哪里插得了这个手?何况他们现在也自身难保了。
所以南九这一次并没有去发声。
只将自己这边的队伍都编起来,各命令了小队长,准备各种应战方式。
真真切切的半吊子,哪里可能给黑云堡的人真刀真枪?所以到底还是要智取,女人们也连夜开始自己制作大炮仗。
这些原料龙家是现成的,南九这边从前做的是那纸货铺子,什么鞭炮大炮仗就没少接触,多少是晓得些门路。而所带来的人里也有些动行的。
因此如今就自己制作比例配方。
小鞭炮尚且还能炸伤人。那这大炮仗多少也是有些威力的。
只是相对也危险,南九让人将孩子们都带到别处去统一安置,不叫他们接触,就怕发生什么意外。
下半夜的时候,那梆子才响起没有多久,谢上弦正劝着南九:“小姐休息会儿吧。”那黑云堡的人,明日午时才来。
倒不如趁着这会儿歇息,反而只能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如果老天真的不帮忙,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可这时候院子里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很快这脚步声便到了南九所住的楼下。
谢上弦眉头一紧,也没顾着去下楼梯,走到窗前伸出半个身子往楼下看。
只见着是龙老太君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她见过几次,正‘砰砰砰’地敲着楼下的房门。
“什么事情?”谢上弦问着,这时候南九已经走了过来,也朝楼下探去。
只听着那丫鬟带着哭腔说道:“老太君好像不行了,想见南九小姐一面。”
上了年纪的老人最是不好说,无常得很。
兴许上午看着还精神抖擞,下午只怕就是徒留半魂在身了。
南九不疑有他,没有半点犹豫,急忙拾起披风往身上一搭,“今儿杀了这么多人,只怕老太君心里终究是受不住。”所以这会儿才犯了病症。
谢上弦本意是要拦她的,但见她已经穿着披风下楼去了,也只能匆忙点了一盏羊角灯追上去。
主仆二人随着这丫鬟一路往正院里去,中途便遇着了龙小四。
看他还穿着白天所见时穿着的衣裳,显然也是还没歇下,不然就他这等讲究的贵公子,新的一天怎么可能还将昨儿的衣裳穿着?
一双眼睛通红,扫了南九一句话也没说,只假装是没瞧见一般,因老贾给南九行礼,他便一把从老贾手里夺了灯,自己快步去了。
老贾无奈叹气。只能借着南九她们的灯一起走。
到了正院这边时,还没进门就听着里面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南九听着这些哭声,只觉得似曾相识一般。
那日祖母去的时候,家里也是这般悲凉光景。
谢上弦发现她脚步停顿了下来,便小声在她耳边唤了一声:“小姐,您怎么了?”
南九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看天上大玉盘一般的月亮,明晃晃的,银色的光芒照满檐,只是不知怎的,这会儿入了南九的眼睛,却是觉得冷幽幽的,纵使耳畔多的是那蝉鸣蛙叫,可仍旧是感觉不到这该是属于夏夜的风采。
她吸了口气,有些不敢踏进去,只见着随后赶来的龙小二龙小三都进去了,便朝门前捂着嘴抽啼的婆子看去,“大夫来看了么?”
婆子听到她的声音,抬头看了过去,拿绢子抹了一把眼泪,“瞧了,说是不大好。”说着又到了难过之处,忍不住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