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又被南九给捂住，“你别胡说，我又不叫他们白做，我给月钱的。他们去挑水可不得银子呀！”
墨痕息还是想说，这工坊里拿到的月钱，最后不都交水费了么？
等着南九终于将他松开，他才得以起身，朝南九恭恭敬敬一拜。
南九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躲开：“你干嘛？”
墨痕息憋着笑，“我觉得该拜，外头人人都道阿九你是活菩萨呢！可我觉得他们错了，阿九明明是财神爷啊。”除了财神爷，谁还能这么会敛财呢？
南九防备地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你这话不像是什么好话？”
“怎么不是好话？刚才那一拜，难道还是假的。”墨痕息仍旧憋着笑。
南九见他那眼底的笑意，没好气地坐回去，“你有点出息好吧，好歹也是当朝金科状元，天子门生呢！”
墨痕息这才没绷住，哈哈大笑起来，没了半点往日在旁人面前的高贵俊美，笑弯了腰，一边拍着大腿，在南九对面坐下来，“天子门生，那就是虚名一个，哪里有银子实在。我决定了，从今以后就跟楼主您混，往后楼主有什么轻巧又赚钱的活儿，可别忘记了我。”
“哼！”南九没好气拿小脚踹了他一下，“真想就你现在这副市侩的样子给画下来，叫大家也来看看你这真面目。”
“别人如果看我有什么要紧的？阿九怎么看我才最重要。”说话间，人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移到南九旁边，与她并肩紧挨着，反手抬了身后矮脚几上的糕点和茶水，放在两人面前的图纸上，“喝口茶呗。”
说罢，先给南九递了一杯。
茶还是暖的，温度刚好，南九刚抿了一口，嘴里就被墨痕息眼疾手快塞了一小块夹着水果干的酥饼，一时与口中还没散去的茶香融合，好不美味。
便道：“再来一块。”
这吃吃喝喝里，欢乐一片，你喂我，我喂你，一时那水渠的事情也没说出个章程。
到了三更十分，南九已经靠着墨痕息的肩膀睡了过去。
墨痕息哪里忍心她就在这地毯上坐一夜，便想要抽出胳膊，将她抱到床上去。
不想这才微微一动，就将南九给惊动了，当下死死抓住他的手臂，“景澜，别走。”
墨痕息以为她醒来，正要开口让她到床上去睡，却发现南九呼吸均应，双眸紧闭，分明就是在睡梦中。
而刚才这句叫他别走的话，分明就是呓语。
心里没由来一阵愧疚，没能一直陪在她身边，从邺州途经青国中所遇到的种种危机时，她心里该是多害怕多慌张的？可是因为自己不在，她不得不站出来主持大局。
平日里不曾听她抱怨过半句，可事实上这些事情，却是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心里，她是害怕的。
尤其是现在，自己为了那金膏的案子，几乎没有怎么管蜃海楼的事情，现在闹了天花，她该是多害怕多着急的，而自己却……
这人啊，就不能一个人独处，不然便容易越想越岔。
比如此前的南九和现在的墨痕息。
尤其是看到南九梦里的睡颜，她那时不时蹙起的秀眉，每一瞬都让墨痕息心情起伏跌宕，甚至是自己脑补了几个自己对不起南九的场面。
只将她抱到怀里来，也没送到床上去。
似乎只有这样紧紧地抱着她，将她保护在怀中，才能减轻自己对她的亏欠。
而睡着了的南九，忽然被墨痕息抱到怀中，察觉到这里更暖和，便越是往墨痕息的怀里钻。
这举动于墨痕息看来，不免又生出一种阿九胆子素来小，可在大家的面前，总是做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但事实上阿九也还只是个小姑娘啊，却承受着那么多责任。
这一刻的他甚至有些不想去管那金膏的案子了，只想一心一意，给阿九解决她此刻所有的忧愁，那竹子容易腐烂，那就算是不管去哪里冒险，也要给她弄来足够的铁，虽也会生锈腐烂，但好歹周期长过那竹子。
只要一切能给她减轻困难的事情，自己都要去办。
不过他的这腔热血，随着南九这时候又来了一句呓语，“景澜你是不是欠揍了？快放下我的银子！”就直接给愣住傻了。
旋即又忍不住笑起来，小心翼翼地伸手朝她滑嫩的脸颊上试探而去，轻轻摸了一下，见没惊动她，胆子打了几分，捏了捏几下，“好奇阿九在做什么梦？我怎么会拿你的银子呢？”
莫说他不会拿，他就算是有银子也会全部给阿九的呀！
可是伤心啊，在阿九的梦里，自己居然去抢她的银子，那在阿九心里，岂不就是这样的人？
想着想着，墨痕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南九睡着了，两人第二天是被冻醒的，然后就抱得更紧了，颇有些相互依偎取暖的意思。
他俩在屋子里待了一夜，外面的谢上弦摸不准是什么状况，也不好进来看看，那火炉火盆便都没人给添炭，这不就熄灭了么？
所以两人此刻虽是紧紧抱在一处，但也不忘相互指责。
南九一面死命往墨痕息怀里缩，一面理直气壮地质问着：“我睡着了，你难道就不会把我放到床上，然后去添火么？”
“我倒是想放啊，可你死死拽着我的胳膊，我怎去，难道抱着去拾炭么？”墨痕息当然也要反驳的，总不能无缘无故一个人背锅。
话虽是如此，但抱紧南九的手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南九听到了他的话，嘟了嘟嘴，冷哼一声别过头，但这不妨碍她继续往墨痕息温暖的怀里钻，“照着你这样说，是我的错了？现在火熄灭了怪我？”
“怎么能怪你？怪我没有三头六臂。”墨痕息话虽是服软了，但这气势一点不弱。
“知道就好，下次注意点。”南九也不是一定要和他真的吵，示意他抱着自己去屏风前，将挂在上面的披风拿下来裹上，这才朝墨痕息使唤道：“你去想办法弄两盆炭火来，总不好叫人晓得，咱俩昨晚睡着了 ，屋子里的火都全弄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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