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还不行,就继续煨另外一碗毒鸡汤。
然而没想到,剑走偏锋反而成了。
但见原本已经萎靡下去,完全沉溺于自责于悔恨中的丰珣,忽然紧握着拐杖坐直了身体,浑浊的两眼似又重新拥有了光芒,“东家说的对,丰家造下的那些冤孽,怎么可能随着这一把火就烧尽了呢?我等有愧于丰家的列祖列宗!”从今以后,他势必重立丰家宗旨,以育人为本,不改初心。
南九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丰珣也太过于大喜大悲了,还是这但凡能称得上一个【家】的大佬们,情绪都是如此?
来得快,去得也快?
“方才又得了消息,河面有船只被劫了,不过消息被压下去了,货主似乎也不想多节外生枝。”谢上弦见了南九,立即上前来禀道。
南九乍一听,自己的河域有路过船只被劫走,心头猛地跳了一下,正要询问打发人去追了没。然听到后面的话,才想起那日墨痕息那日所言。
一下便猜到,只怕这船上就有从胭脂滩那边浑水摸鱼送来的金膏了,而墨痕息选在这个时候让周敬安动手,莫不是许家真站在唐任两家身后了?
如今唐任两家被大火焚烧殆尽,说是天火,说报应,即便南慕白安排了那么多流言在城里流传,但怎么可能让许家相信?而且唐任两家留下的银子,都在投靠了蜃海楼的任澜川和唐昔月手中。
这笔银子不知道许家能不能看上眼,但最起码在他们看来,就是明摆着此事与蜃海楼脱不了干系,少不得是要趁机找蜃海楼的麻烦才是。
而这金膏在这个时候出了事情,他们哪里还能抽出闲暇功夫来管唐任两家的闲事?
当然是顾着金膏要紧些。
于是南九便问:“青国那边的人劫走的?”
谢上弦并不知晓墨痕息的这些计划,此事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所以南九并未与她提过。
因此现在她听到南九问是否是青国人,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小姐如何知晓?”
南九听得这话,越发放心了,看来果然和自己所想的那样。
就说呢,墨痕息怎么就都不动手,为的是什么?难道是一艘运送金膏的船只都没有么?哪里曾想,他居然是在等这个机会。
这个时候的许家,不知道有没有手忙脚乱起来?唐任两家无声无息死在白磷火之下,烧了个干净,他们的金膏又出事。
偏偏劫走金膏的人,还是跟蜃海楼有仇的青国人,如此一来他们也不可能联想到蜃海楼和南慕白的头上去了。
只是这样一来,墨痕息便一直要躲在暗处行事。
不过暗处也有暗处的方便,就如同此刻,南九才离开书院,打算启程返回蜃海楼,刚进自己的舱房,打算小息一会儿。
早前因听到死了那么多人,心里着急,心急火燎的,这会儿晓得一切解决了,反而觉得累。
所以打算休息,没到刚进房就见墨痕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了,正襟跪坐在软毯上,拿着小火钳拨动着小炉子里的石炭,有些嫌弃,“这煮茶,到底还是木炭火煮出来的香一些。”
南九走过去,于他对面坐下来,“少在这里挑三拣四的,你们要办什么事情,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可晓得我听到上弦姐说起那些姑娘的尸体时,是多担心。”
墨痕息却是不以为然地笑道:“你说你这人,嘴上说着信任我们,心里却不是这样想。”
南九给了他一个白眼,正要往煮得翻滚的热水里放茶叶,却被墨痕息给拦下来了,“莫要绿茶,你现在的身体喝红茶好些。”
然后直接将南九手里的茶抢了去,先一步往沸水里扔了红茶。
顿时,那透明发着银光的水一下变成了红茶汤。
南九撇了撇嘴巴,“我倒是想相信你们,可那些姑娘怎么回事?活生生的几十条性命,还不知他们家里人晓得了,如何伤心难过呢!”
墨痕息想起那河面的光景,的确是可怜,只是那些姑娘却不得不死,“安州前些日子出了天花,防范虽是及时,但天水州这边还是有人感染了,这些姑娘之中,有从安州来的。”
南九被吓住,“那她们的尸体如何处置?还有那水……”水是活水,虽然不至于整条河的人都会被传染,但是那一段河……
墨痕息见她着急,连忙解释道:“你不用担心,小白已经命人将那一段河域封闭了,而且上下游附近的村庄,也都让人小心留意,倘若真有人不对劲,会立即选择隔离医治。”
南九本想说自己怎么就赶上了这么多灾难,雪灾旱灾都遇着了,又逢着乱世,地龙翻身,现在又有天花。
可是仔细想来,世道就是如此,怎么可能总是一帆风顺呢?便是自己那个世界,科学科技医疗都那么发达了,但仍旧对这天灾是无可奈何的,至于病变疫情,也是有的。
所以,这大概就是真实的人间了,可谓是一丝的喘息机会都没给人留着。
“药草缺不缺?咱们库房里还有不少。”南九也很快冷静下来,遇事不能慌啊!得再事情还没发展到没有办法控制之前做好防备和准备。“虽是那一片河里不干净,可是这蓬莱城治下的各村镇,也要小心防御,谁晓得这每日进出路过的,都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这你不必担心,我回来时已经和小白商量好了,各处乡镇已经打发人去设置关卡,查询路引,若是安州来者,便统一安排到一处去,而且等过了今日,任澜川和唐昔月也会带人加入,到时候重重关卡,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的。”而且许多处河域几乎已经结冰,船只已经不能畅行了,所以这流动人口应该不会很大。
如此也能大大减少了天花传染的风险。
但南九还是担心,“还得让大家出门戴好面巾,勤洗手多注意卫生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