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绡已经将茶盘放下,试着拿刨花点一旁的小瓦炉,一边说道:“那天谢姑姑去了,没问着个什么,便让我将王匣子给绑了上来,吹了灯还蒙了他的眼睛,在他耳边挂着一只桶,就任由桶里的水一滴一滴地落在他耳边,才一个时辰不到,他就招了,说之前的话都是胡话,就是想拖延时间,想办法逃了而已,若是真能骗到我叔父,那往后就是吃香喝辣。”
这样拷问犯人的法子,南九记得是在哪里听说过,只是断然没想到二娘居然会用,不用见着半截冰刃,就能让对方吐露实情,可见二娘比自己所以为的还要厉害。
不过阿绡这也没说重点,便又问:“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什么煜公主的秘密?”
“自然是不知道,你说他是不是傻,他居然说他那孙女图月朵是煜公主的女儿呢!”阿绡说完这话,猛地想起什么,连闭上嘴巴,甚至转过身背对着南九,似乎生怕南九从自己的表情里发现什么一样。
可她越是如此,越是让南九疑惑,“怎么,你们又怎么断定,那图月朵不是煜公主的女儿呢?难道你们见过煜公主的女儿?”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二娘她们是不是和煜公主是真有关联?这让南九忍不住想起自己未曾谋面的母亲,二娘们最是敬重她,而且自己也非在桑海村出生,而是在北边的玉阳城里。
不但如此,从前让她疑惑袁家,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实在是太过于恭敬了。
还有兰郡主给自己留的东西。
她为何要留给自己,而非别人?还有云叔,他从前不是煜公主的人么?龙老太君对自己的亲昵,还有这后来龙小四对自己的态度。
这一切的种种,她不是没有疑惑过,只是每一次都刚好有事情给打断,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继续思考下去。
加上阿爹南伯皖跟着煜公主又实在是扯不上关系,所以她从来不敢去想,自己和煜公主能有什么关系?可是现在,图月朵和自己一般的年纪。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直接问阿绡的。
因为阿绡最为单纯,兴许自己一问,她就告诉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但是,南九最终还是将这心中的疑问给压了下去,若是真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样,而大家也不愿意告诉自己,甚至极力隐瞒,只怕是有什么缘由,甚至是什么苦衷。
她没有往坏的那一方面想,因为这些年大家是护着她长大的,这样的好不是能伪装出来的,所以她压根没有理由去怀疑。
但秘密这种东西,但凡一旦窥探出一条缝隙,那好奇的种子便会拼命地从这缝隙里钻出来,飞快地发芽生长。
南九也不例外,她没有办法去遏制之中好奇,所以当第二日龙小四来时,她单独将龙小四喊到书房里来,很自然地找借口将阿绡和谢上弦都给打发了出去。
然后朝龙小四看去,“我一直好奇,你怎么忽然对我如此尊敬,态度改变之大,直至前几日,我晓得了你祖母给你留下的信,原来我……”
她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顿,打量起龙小四来,迟迟没有将余下的话给说出来。
可恰是如此,那龙小四就越是紧张,被她盯得十分不自在,板着圆脸道:“知道了又如何?反正你休想让我叫你姨奶奶!”
刚为了表现自然些,毕竟这龙小四还算是个聪明的,他嘴巴里不好套话,所以南九借故喝茶拖延时间。
可没想到茶水才到嘴里,还没感觉到那清香,就因对方一个‘姨奶奶’全都给喷洒了出来。
龙小四就规规矩矩地站在她跟前,本离得也不远,这一口茶也着实是滴水不漏地洒在了他的脸上。
他傻了,南九也愣了一下,不过好在反应得快,连抓起旁边能擦水的东西往他脸上擦去,“别恼,我也不是故意的。”
龙小四却满脸的崩溃,一把推开她,“你拿什么给我擦?”
南九这才发现,是阿绡这个新手留在桌上的抹布。一时不由得尴尬不已,又去找自己的手绢。
只是龙小四已经躲得远远的,宁愿自己拿袖子擦,也不许她再靠近自己半步。
南九还没从那一声‘姨奶奶’的震惊中完全反应过来,如今见他不理会自己,也就坐了回去,口里不自觉低声念叨着:“这姨奶奶?那我岂不是你祖母的妹妹?”心里忍不住握草了一句。
她声音是不大,可是这里就她和龙小四。
龙小四自然也听到了,也顾不得擦发髻上的茶水,震惊又愤怒地瞪着南九,“你诈我的话?”
“你安静些!”南九并不打算让二娘她们知晓,毕竟她们那么辛苦地瞒着自己。于是连起身走上前去,示意他小声些。
龙小四气得要死,被诈了话不说,还被喷了满口的茶水。最关键是,云叔交代过了,不许让南九知道。
“你就算记恨当初我骂你的事情,你也犯不着如此害我,若是云叔晓得是我泄露出去的,只怕是要扒了我一层皮。”扒了一层皮是没有那么夸张的,但是云叔肯定十分生气,这让龙小四一时心急如焚。
好吧,他这话也更加证明了自己的猜想,南九让他坐下,“你稍安毋躁,没见着我将阿绡和上弦姐都打发走了么?就是不想让人知道,所以你且放心。”
龙小四这才松了口气,“你没骗我?”
“我骗你作甚?不过他们既然要瞒着我,我肯定也假装不知道,今日你也当没说过这些话,不过你得先将你知晓的一切告诉我。”南九哄着他道。
龙小四是不想多说的,可是这最重要的都说了,还瞒什么?只道:“祖母信里也说得不大清楚,我也是后来从云叔的行为举止里确定了你的身份。”说到这里,忍不住朝南九问道:“你不知道谢风宛云么?”
南九刚想问这是什么?随后脑子里就反应过来,不就是二娘她们三加上云子腾么?但她还真没听说过,一脸的求知欲,“这还有什么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