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翠香一听得有活儿干,还是三芫居,自然是欢喜。那里头姑娘家多,好姑娘也不少,若是遇着那标致看起来又好生养的,不如先给斐儿屋子里塞一个。
南九见她高兴答应,以为她忙起来就会把南昕儿的婚事先放一放,哪里晓得她心里居然是这样的想法。
从前她可是最厌恶男人三妻四妾的。可是这人随着年纪,看法终究是会变,一如马翠香,如今就想着儿孙满堂。
于是从南九这里回去的时候,又去催促了银扇,话里话外都是要让她赶紧在生个儿子才是要紧事情。
婆婆素来反复无常惯了,自己出生低微,她现在能接受自己做儿媳妇,已是难得,所以银扇也不敢反驳,更不敢马翠香往日的话来反驳。
毕竟马翠香往日里最常说的,便是女子哪里不如男?孩子真要有出息,那是命中注定了的,分什么儿子女儿。
晚上那南恪回来,银扇便与他说起这孩子的事情。
南恪听罢,不以为然道:“我听说阿九今儿才让她去三芫居帮忙,她忙起来就顾不着咱们这里,何况等着户头的事情都全部解决了,咱们便要回城里去的,到时候抬头低头都瞧不见。”但仍旧是有些担心银扇为了讨好做婆婆的乱来,便叮嘱道:“她怎样说,你嘴上顺着她就是,万不要当真,麻糖还小,如今也还不稳定,我过一阵子要读书,若真要了孩子,我帮不上忙,叫你一个人我也是不忍心。”
银扇躺在他怀里,自然是乖巧地点了头。阿九说的话她也记着呢,年纪还小莫要再胡来,从前是不懂事,但现在她晓得了,这年纪小就生孩子对女人是不好的。
一面问道:“真要参加科举么?”
南恪有些悔不当初,“我这年纪读书,着实是起步晚了,好在当年叫阿娘赶着去学堂,好歹不是个睁眼瞎。科举什么我就不想了,只是也不能给南家丢人,我如今在小白手下做事,那些个文书先生们,最低也是个秀才郎,我想着不管怎样,我也要考一个回来。”
“夫君加油,夫君一定可以考上的。”银扇又往他怀里挤了些,紧紧地搂着他的腰。
“那是自然,这状元娘子你做不得,但秀才娘子一定是能行的。”说罢,抱着银扇的手在她腰间挠了两下。
顿时惹得银扇哈哈大笑。
南恪趁机将她嘴巴给堵了,“别吵着麻糖。”
又说这夫妻夜话,自是不必多说。接下来几日,南恪做完最后的收尾工作,领着媳妇和女儿去南老头跟前磕头告别,便乘着船往城里去了。
马翠香这会儿在三芫居里正是忙得团团转,她自己又是个要强的性子,什么不懂就要去学,生怕落了旁人的口舌,说什么都不会还要对别人指指点点,因此也是将给南斐寻通房的事情忘记了。
南昕儿那里她也顾不上了,好在南昕儿每日都跟着几位姨娘去书院里,有她没她这做娘的,倒也无妨。
转眼这中元节过了,楼里楼外早前都是忙着给故去的家人朋友烧纸,这中元节一过,到处都是纸火烟灰,那风一吹飞得满屋檐都是。
也是南九聪明,将窗户给关了两天,不然家里也不晓得要飘多少进来呢!
接下来几日,下起了大雨,雷鸣火闪连续好几天。
南九每日都盯着河面的水位,这是建造垛田后,今年第一次连续下这么多天的大雨,所以她也不确定这些垛田的根基如何,是否能承受得住这河水的冲力。
第一二天都没什么事情,水位虽然上涨了不少,但垛田没出现问题。
但到第三天的时候,便听说有老百姓自建的垛田被大水冲垮了大半。
自不必说,肯定的是根基不稳。
不过好在河水仍旧没也漫过老百姓居住的地方。
可已经让不少人开始着急,请了些巫师道士来念经作法。
南九是不信这一些的,但下面老百姓呼声实在是高,为了叫他们安心,自己也请了蓬莱城的老和尚来念经。
到了第五日,雨终于停下来了。
她蜃海楼的垛田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这连续几天的雷雨,桑叶采摘成了问题,使得养蚕的船上,不少蚕断粮了一天多。
早前有老师傅们从天气变化里就断定了要下大雷雨,但是没想到会下这么几天,所以贮备的桑叶根本就不够。
所以这雨一停,立马就下槡田采摘桑叶,那船上人手不够,南九这里又让向大找了百来人去帮忙。
除此之外,还有垛田受灾的老百姓们,原本的垛田如今水位恢复了,只剩下一个桩子在那里,自然是叫人痛惜,所以便有胆子大的,不过两三日,又继续开始往河里挖淤泥建造垛田。
但这个季节没准还要下雨,到底不稳当,只怕到头来是要白忙一场,因此南九又打发人去劝说,待到了冬日再动手,这一阵子垛田受了损失的老百姓,先到自己养蚕的船上帮忙。
大家有了活计,这才没继续建造垛田。
日子倒也过得快,竟然糊里糊涂地便到了秋收的日子,龙家那边稻田大丰收,没到重阳节,这新米就送来了。
南九看着一箱箱抬走的银子,那心好一个痛,想着今年必然多建垛田,自己也种些稻谷。
所以仲秋过后,天气逐渐凉了下来,水位是升不起来,雨季也完全过了,便开始大刀阔斧建造垛田。
只是今年与去年不一样,这垛田不能算是自己的,而是楼里和神仙涧老百姓们的,各家抽签分田,到时候再统一承包给南九。
他们在给南九做工,这样银子在手,又不用担心来年风雨不调,没得什么收入的问题。
大家心里自然是感激南九,所以这建造垛田的时候,也是越发卖力。
一个个桩子打得紧紧的,以防来年大雨时,这垛田能不动如山。
而这个时候,朝廷关于南慕白的嘉奖也到了,赏赐的田产黄金都到了,至于这升迁一事,延缓到了他任期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