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李家的人,是一等一的大事,为此南九这个东家把风鬼月和阿绡都打发出来了。
还有这李家的孙媳妇,又是丰老的侄孙女,所以任澜川听得了消息,也不敢大意,顾不上与这些个老乡们攀谈,匆忙别了,连下船。
直奔茶坊里。
这边掌柜的听说大双儿姑娘让人传信,要请任掌柜下船来,便晓得此番来这几个女人,不是寻常之人,莫不是从前和任家有什么来往的?
不过这种事情他也不好多问,此刻见了任澜川进来,立即放下手里的算盘,亲自引着他去那包间里。
话说丰慎儿一行人虽是穿得破烂寒酸,但昨天在掌柜的帮忙下,是洗干净了脸,梳了头的。
都是娇生惯养出来的,不是这一两个月的艰苦就能将那一身贵气给磨掉的。
何况丰慎儿这相貌错不了,人员也能对得上,哪里还能出错?任澜川连作了一揖,心惊了一回那李太夫人的年轻容貌,反应过来后立即让她们收拾上船。
这厢又朝茶坊的掌柜再三感谢,船上这边也赶紧给安排了上好的舱房,准备了沐浴的热水和换洗的衣裳,可谓是样样俱全。
丰慎儿牵着阿檀走进这房间,见左右各开了一间小屋,左边可梳妆有衣橱,右边就是洗漱的地方,香樟浴桶里,正冒着丝丝热气。
好像自从打都城出来,她们就再也没有这般像样地沐浴过了,又见着舱房里处处干净整洁,桌上的花瓶里,甚至还有新鲜的桂花,只觉得贴心。
等着洗漱好,外间的桌面,已经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早前她给阿檀沐浴的时候,便有姑娘进来问着似乎要帮忙。
若是从前丰慎儿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可是经过这段日子,儿子老实了些,自己也不像是从前那般娇生惯养,自然是做得来的。
便谢绝了这船上姑娘们的好意。
如今出来,又见有姑娘要帮着给孩子喂饭布菜,这次她还没拒绝,阿檀倒是抢先开口了,“多谢姐姐,阿檀能自己喂自己,姐姐去休息吧。”
这位姑娘听罢,只觉得这孩子好生懂事,又十分会说话,夸赞了一回,与丰慎儿说了几句闲话,便进里屋去给她铺床,“大少爷说了,上了这船,您几位就什么都不必担心了,好吃好睡着,等到了天水州,那边便有人来接你们。”
的确,上了这船,的确是踏实了不少,也终于可以喘一口气。“天水州那边,可晓得是什么人接我们?”
那姑娘闻言,侧头想了想,“好像是东家身边的护卫统领。”
她这样说,丰慎儿便晓得了,多半是风鬼月罢。
吃完了饭,将儿子哄睡了,便去看了一回祖母李太夫人,她这里有人照顾着,而且李杼也跟她住在一间舱房里,倒也不用太担心。
从李杼嘴里晓得李信和李酌已经来看过,只是两人这阵子也着实累着了,而且她们轮流背着李太夫人,身上其实都有不少伤,虽说在茶坊里得了掌柜的好心安顿,但那包间里也只有一张榻,几个人都是坐着休息的。
如今又重见着柔软的床铺,自然是要先好生休息。
于是便也同李杼道:“大姐也早些休息,祖母这里就拖外面的小妹妹们多照看着些。”
李杼自是应了,也劝着她早些去休息,也怕阿檀那边醒来不见丰慎儿而着急。
而这一觉,竟然是睡了一天一夜,丰慎儿才醒来的,刚睁眼便见儿子守在跟前,连忙爬起来,却见窗外还是漫天的火烧云,诧异无比:“什么时候了?”
阿檀回道,“今早醒来,发现阿娘怎么也叫不醒,把孩儿吓坏了,后来任叔叔找了医娘过来,说是阿娘累极了,不叫孩儿打扰,所以孩儿就在这里守着阿娘。”
丰慎儿有些震惊,自己竟然睡了一天一夜,也就是说现在是第二天傍晚了,一面穿衣裳,一面问:“曾祖母那边怎样?你可吃过饭了?”
阿檀一一回道:“吃过了,也随着信姑姑一起去看过曾祖母了,她今儿醒来,还吃了些粥。”
听罢,丰慎儿松了一口气,却见儿子朝外间跑去,甚是不解,“你要去哪了?”
然刚说完,就见儿子抬着一碗满满的粥进来,“孩儿给阿娘拿粥,阿娘睡了这么久,肯定饿坏了。”
从前是从不知道饿肚子是什么滋味,可这一两个月里,却是体验了无数回,比生病的时候还要难受。所以阿檀很是担心他阿娘难受,第一时间便将粥送了上来。
丰慎儿自然是觉得满满的感动,忽然觉得这些苦似乎也没有白吃,原来被娇生惯养,养坏了脾气的儿子变得懂事起来,没有什么再比这个更珍贵了。
“好,娘立刻就吃。”她看着儿子费劲递上来的粥,没有先忙着梳洗,而是接了粥过来。
吃过饭,简单梳洗了一下,方去看李太夫人。
李信李酌也都在这里,如今丰慎儿母子俩又来了,几人聚在一起,少不得是要感慨这一阵子天上地下反复横跳的日子。
只是如今她们倒是安全了,可丰慎儿却不晓得都城那边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忍不住便担心起来。
这时候只听李信说道:“我今日一早便问了这任掌柜,听说阿九姑娘晓得我们来蜃海楼,是从都城里传来的消息。可是我想哥哥肯定不敢在这个时候走漏风声,反倒是墨公子,听说跟着宇文相爷办了一桩案子,如今就在都城呢!”
所以李信猜想,多半是墨痕息那边来的信。
丰慎儿听说墨痕息在都城,不免是对他抱着一些希望,“他和阿九一样,素来是最有主意的,只希望他能帮忙周旋着些。”她最怕的便是李云舟出什么事情,那他们母子怎么办,顾家那边的几位弟弟又当如何?
要怎样跟人家做交代?
李酌等人怕她胡乱想,反而想出病症来,便劝道:“凡事要往好处想,反正听说如今墨公子与那宇文相爷走得近,李家再怎么厉害,可以只是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