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李太夫人来说,的确是个好消息,顿时喜极而泣,紧紧抓着谢怜的手不放,“你没有骗我,此话当真?”
“这样的事情,难道还能胡乱开玩笑么?人如今就在这蜃海楼,只是她也不晓得还有你这么一个亲人。”谢怜说道,已经能想到当初樊娘的母亲为什么没有告诉樊娘,她还有一个姨母远在齐国。
只怕也是当时樊娘太小,担心她藏不住秘密,反而节外生枝,害了自己这个姐姐,因此才没有提起的。
但李太夫人显然误会了这个妹妹的意思,当下愧疚又自责,“都怨我,若不是我当初执意要嫁到齐国去,只怕妹妹也不会……她兴许心里也怨恨我,所以临终前也不愿意让孩子去找我。”
如果自己没有去齐国,说不定妹妹的人生就将会不一样。
谢怜见她胡思乱想,生怕影响到了施针效果,一时有些着急起来,“我将这事情与你说,原本是想让你开心,身体能恢复得快一些。”
李太夫人有些难过,总觉得妹妹的死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是她这个做姐姐的没有尽到一日的责任。
但又高兴,高兴妹妹的女儿还活着。
她很想见一见着孩子,但又觉得无颜去见。
一时便陷入这个悔恨欢喜交加的纠结中,一面忍不住问谢怜,“她如今怎样了,是才来的蜃海楼么?是你们的人找回来的吗?”
谢怜摇着头,见她一下问这么多问题,还是决定一个挨着一个地回,“应该还算好吧,丈夫虽然相貌欠缺了些,但是人是好的,待她也不错,夫妻一直都在这交界处,还有个女儿,像她多一些,往后也是个难得一见的小美人,习武天赋也颇高,是个聪明的孩子。”
李太夫人想,算起来妹妹的女儿的确该成婚了,听着谢怜说相貌不好,又一直在这交界处,仔细想了想,这交界处就没有什么数得上名头的人?心里便有个不好的预感,有种侄女儿下嫁了莽夫的感觉。
但听到已经有了女儿,天赋高又聪明,还长得漂亮,脸上才露出笑容。“我们这一脉的姑娘,就没有相貌不好的。”
便是她的女儿,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只是可惜了……
想起李云舟的母亲,李太夫人心里不免又生出些自责后悔,但事已多年,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旧时云烟尘土,再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如今她就想拼尽了自己的这条老命,也要给云舟这孩子把阿檀母子俩护住,算是当年对于李云舟母亲亏欠所做的弥补了。
谢怜也没反驳李太夫人的话,因为她没说,当初她们这一族,男人虽不出众,但是女孩儿不管中蛊不中蛊,都是绝色之姿。
这时候李太夫人有些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你刚才说她就在这蜃海楼里?可是当真?那我能见她?”
“她家小丫头在书院里读书呢,今日她替寨子上送账目来,便顺便去看孩子了,这会儿正在书院里,你也不必太着急,更何况她还不晓得你的存在。”谢怜解释着,又说:“阿九让我先来与你说,问一问你这边如何想,待我一会儿与她说了,她再想法子与樊娘说。”
不过想来,忽然有个亲人在世,想来樊娘没有不高兴的。
倒是眼前的李太夫人总是胡思乱想,对于她现在的状况,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便劝道:“你容貌虽比我还要年轻,可却到底已经年长了,也不要去想那么多,余下来还不知道有多少时间呢,一辈子操劳,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李太夫人比谢怜大了将近二十岁呢,但是看起来却像是比谢怜年轻十几岁的样子。
听到谢怜的话,她却只能无奈叹气,“倘若能安逸过日子,哪个不想,可是如今看家中这状况,我哪里能安心,老头子若是不在了,倒没有什么,本来也是和我一样,一把年纪早就活够了,可怜我那外孙儿。”
说罢,想起李云舟如今在大唐都城的处境,没由来就担心地哭起来。
谢怜见她哭,连将几根银针都拔掉,“我不是才与你说,景澜在那里呢,他们自小就是要好的,如今生死当前,难道还能不管他的死活么?你且放宽心把身体养好就是,难不成你在这里着急,就能解决一切的问题了么?”
被她说了这么一通,李太夫人到底是能听进去些的,当即擦了眼泪,“说得也是,我倘若在这里愁伤了身体,便是他能好好归来,我也是见不着的。”
“你知道便好,我先回去与阿九说一声,倘若可以,晚些便领樊娘过来瞧你,你先好好休息。”谢怜说着,将剩余的几根针也一并拔了。
今日叫她这情绪大起大落的,反而没什么效果,于是也不坚持扎那么久了。
外面的丰慎儿等人见谢怜今日这么快就完了,有些意外,一面迎着上来请她喝茶再走。
不过谢怜还要去见南九,便拒绝了。
她住的地方和南九是挨在一起的,如今回去自然是要从南九的院子前路过。
从前南九处理公务,几乎都在大书房,但是现在基本都搬到她院子里的小书房了,除非人多或是有什么大事需要众人一起相商的时候,才会去大书房里。
所以现在的南九,只要是不出这蜃海楼去别的地方,那基本来她院子里是能找到人的。
谢上弦正拿着一堆账本要出去,见着她叫了一声:“姑姑,您来找小姐?她就在书房呢。”
谢怜颔首,只叫她小心些,然后直径去了南九的书房。
这边南九正趴在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键盘,听到脚步声没留神,以为是谢上弦,“你飞过去的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我。”二娘走了过来,将药箱放到桌上,见她这案上乱七八糟的,“阿绡呢?叫她到跟前来,不就是叫她学着做这些么?也好磨砺磨砺她那冒冒失失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