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九觉得还是封建迷信,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第二天,这天刚蒙蒙亮,小竹子就来敲门,说是老五掉水里了,差点没了气,顾云舟要带着他镇子上看大夫,想请墨痕息他们帮忙一起照看。
南九当时就觉得背心发凉,没顾得上吃早饭,连忙收拾跟着去了。
二姨娘心焦不已,追在后面千叮咛万嘱咐,不知怎的,那走了千百次的大门口,竟然就摔了一跤,直接打破了头。
当场就昏死了过去,这下南九不信也得信了。
昏天暗地忙了一天,顾兰舟命是救回来了,但是惊吓过度,人变得有些憨憨笨笨的。
顾云舟当时气得直扇了自己两个巴掌,怨自己当初任性,非得将院子修在河边,不然怎会连累了顾兰舟掉水里,成了个小傻子。
好在他这是在水里时候惊吓过度,能慢慢养,兴许哪一日就恢复了。
只是那一日是哪一日,遥遥无期,谁也不知道。
相较之下,南九家就二姨娘摔了一跤,虽是扭着了腰,摔破了头,但脑子好歹是好的,只需在床上养个两三月,因是能下床的,就是以后不能再干重活了。
一个伤了一个傻了,南九回家就吓得连忙给她阿娘上香求保佑。
村长家也被吓得不轻,自认为读书胸中自有浩然正气的李少棠也紧张起来,生怕自己爹娘有个意外。
他是村长两夫妻的老来子,如今他才十几岁,可阿爹阿娘却已经六十左右了,自然是担心。
过了四五日,见着什么事都没,总算松了一口气。
谁料想他冬月才订的亲事,对方姑娘跟人私奔了。
姑娘是县里的殷实人家,家里开了酒楼,姑娘就是跟店里的跑堂小二私奔的。
李少棠不免是丢了脸面,大家都暗地里嘲笑他,百无一用是书生,姑娘宁愿跟跑堂小二无名无份地跑了,也不愿意跟他。
面子虽然是丢了,但总算是应了这一劫,而且李少棠本也没打算这么早就成家,当时答应也是见着阿爹阿娘年纪大了,为了叫他们安心,才点头的。
前几天为了以防出意外,所以一家三口都没出门,今儿得了县里来的信,他才提着礼去顾云舟家里看望那便傻了的顾兰舟。
安慰了一回还在自责里的顾云舟,便又来南九家里看望二姨娘。
南九几个年轻的小辈招呼他,免不得提起这犯了红沙日子招来的祸事。
李少棠虽然未婚妻跟人私奔了,但也从墨痕息的假想敌里被移除,自然也就安慰起他,“跑就跑了,算起来就你家最幸运。”
可不是嘛,顾云舟那边,老五傻了。南九家这头,二姨娘暂时瘫了。
而杀猪匠回去那天,家门都没进,就遇着好几年没见着的旧友,两人去喝酒,对方喝死了。
如今那人的家属还在缠着他要抵命要赔钱。
李少棠苦笑,“是呢,比起来我家的确运气好些。”
南九脑洞就奇开,“莫不是因你是读书人,有文曲星君保佑。”不知不觉中迷信起来,就越发打定主意,墨痕息和南慕白这书必须去读。
虽然都犯了煞,也得了个结果,但此时终究是让村里人惶恐了许久,又埋怨那卖假书的人,整是翻看了假的黄历书,上面的日子错了,害得大家推算了日子,刚好在杀猪那日撞着了红沙日子。
好不容易过年了,村里才有了些好气氛,加上今年难得来一场鹅毛大雪,大年初一,那房门都推不开。
小孩子们都欢喜不已,厚厚的雪地里忙着打滚打雪仗堆雪人,好不快乐。
南九也去玩了一回,但终究是当家日子太久了,总惦记自己地里的菜被这厚厚的雪压坏冻坏,所以便要了些稻草,将厚厚的雪刨开,将稻草盖在上面。
这是乡下人保护蔬菜的老法子了,村里人见了,也都纷纷动起来,毕竟这天瞧着,不像是会天晴的样子,所以为了这以防万一,这大年初一,没忙着拜年窜门,都去了地里刨雪。
不过这么厚的雪,去镇子上的路都没了影子,也没谁去窜门。
加上孩子们对于雪的热爱完全超出了想象,叫他们刨雪干活,等同于玩雪,一个个兴高采烈的。
也是忙了五六天,地里有庄稼的地方,各家都将储存的稻草给盖了一层。
没想到初六的时候,天一下又冷起来,第二天那河面就结了厚厚一层冰,别说是小孩子能在上面自由行走,就是大人也能走七八个,不见那河面裂开。
村里的老人们也是活了大半辈子,没碰着这样的天,也都心急起来,忧心不已,生怕碰着大雪灾年。
温度越来越低,莫说是水井里结了厚厚一层冰,便是厨房里的水,每隔了一个时辰,就结了冰。
初八的时候,又开始飘起雪花。
南九倚在门口,眼里再也不像是大年初一那般,瞧见的都是一片皑皑白雪,绝色惊艳。而是忧心忡忡道:“初一的大雪一点没融,这又开始下,不会真闹雪灾吧?”又见地里的菜还没被完全盖住,便同墨痕息商量,“不然,将菜都先收到家里来吧。”
不然迟早给压坏。
墨痕息当即便喊了南慕白。
隔壁马翠香听说南九家在囤菜,早些时候跟着囤柴火,多明智啊。
所以没犹豫,马上招呼一家子下地收菜,把能吃的都带回来。
一家两家开始,三家四家也跟着。
然后全村的人就动起来了。
菜收回来了,房顶上的雪还要一直扫。
他们这青砖瓦房倒是能承重,可是村里大部份都是土屋茅草顶。
外头在打仗,家里不乏那没劳动力的,所以南九和一家子也跟着帮忙。
到了初十的时候,断断续续的鹅毛大雪总算是停了。
只是大家也都慌了。
这早前下的那场大雪,被冻住了,如今又垒了这么厚,足足到南九整个人那么高。
又听说镇子上如今柴火价格好,很是担心有那贪财的拉去卖掉。
去镇子上的路,硬是给人一点点刨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