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陈小桑气他时,他时很不满。
可是这会儿,见太子妃还在一旁笑,他又羡慕起沈睿庭来。
谁不想被自己媳妇维护呢?
太子妃勉强收了笑意,用帕子压了压眼角,与太子道:“往常都是看太子殿下欺负人,今儿倒是见着您吃亏了,真真是难得呀。”
“我都与她交锋多少回了。”
太子妃好奇问他:“输赢如何?”
太子回想了会儿,才道:“一半一半吧。”
以前倒是能一半一半,如今陈小桑治好了圣上,有了父皇母后撑腰,还拉拢了庆阳,长姐又是一向站在她那边的,往后怕是一半也办不到了。
想到这个,太子就磨牙:“孤乃堂堂东宫,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大夫牵着鼻子走。”
“可不是普通大夫,那是救了父皇母后,连带着还救了长姐的大夫。”
太子妃笑着道。
太子想到让她救的许忠,一时没吭声。
太子妃就规劝起太子:“探花郎以前没打过仗,如今突然委以重任,怕是心里也犯怵。他又订婚了,舍不得离开未婚妻也是人之常情。”
“孤倒是不想勉强人,可那些叛军不会给机会。”
太子妃想了想,提议:“太子殿下何不去找找陈阁老?”
太子双眼一亮,当即“嗯”了声,起身就离开。
从东宫出来的陈小桑神清气爽,兴致勃勃回了医馆。
因着心情好,又没安排什么事干,她干脆在外诊室坐诊。
随着医馆能接生的人越来越多,来外诊的人也多了起来。
这会儿二杏又在帮着一位夫人扎针,那位夫人带来的接生婆正引导她接生。
陈小桑就去了另一位的床边。
李氏正教那位女子如何用力。
陈小桑拿出银针,帮着扎了几针,闲着没事,还跟那些不太熟悉的几个杏讲解着她扎的几个穴位。
自从她去宫里帮着圣上解毒后,就一直没顾上医馆。
几个杏一直都是小心摸索,这会儿听陈小桑讲解,一个个双眼发亮,恨不得把每个字都听进去。
陈小桑忙了一天,到晚上跟李氏一起回家,一直等沈睿庭回来。
这一等,就是两个多时辰。
陈小桑差点熬不住要去睡觉时,沈睿庭才赶着马车回来。
见她迎上来,沈睿庭皱了眉头:“怎么还不睡?”
“等你回来啊。”陈小桑往沈睿庭手里塞
了一包馅儿饼。
沈睿庭将饼子往嘴里一塞,咬着后双手开始下马车。
顺手还喂了马草料,又去洗了手,才捏着饼子吃起来。
还是家里的馅饼好吃。
沈睿庭看陈小桑跟个小尾巴似的,就知道她有事:“你有事跟我说?”
陈小桑就问他:“太子下午去找你了吗?”
“没有,不过先生在我下衙后把我找去了。”
陈小桑立刻在心里敲了警钟:“他是不是也劝你领兵?”
沈睿庭不瞒着她。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直无话不说,这会儿他也直接道:“先生劝我为大局着想,也不要埋没了我的才能。”
“你的才能多了去了,不埋葬这个就会埋葬别的。”陈小桑很骄傲。
比她自己被人夸了还骄傲。
沈睿庭笑着揉揉她的头发,顿了下,才问她:“你很不想我去参军?”
陈小桑犹豫一下,才道:“我也说不好,你要是愿意,我也只能支持你,但是战场很危险,你又没有经验,我怕你会出事。”
就算太子再怎么夸他,他也是个从来没打过仗的人。
谁知道他上了战场会如何?
她知道战场上最容易死的就是新兵。
沈睿庭这样的文人,更容易被人针对吧?
沈睿庭心里涌起一股暖意,看着那张小脸,突然有股想亲下去的冲动。
他反应过来,心里有些懊恼。
还未成亲,竟然有这样的念头,实在不应该。
缓和一会儿,才道:“可我不能让藩王赢。”
他认真看着陈小桑的双眼,道:“他们是要逼着圣上杀了先生。”
陈小桑有些难受:“所以呢?”
“为了你为了我,都不能让圣上被逼急了。”沈睿庭深吸了口气。
陈小桑听明白了:“若是圣上被逼急了,会杀陈阁老?”
沈睿庭沉默了片刻后,才“嗯”了声。
他看陈小桑没说话,就弯下腰,对着陈小桑的双眼,道:“哪怕圣上不愿意,真死战到底,他们攻入京城,你怎么办呢?”
沈睿庭指指自己的胸口,对陈小桑道:“与其到时候陪你一起死,倒不如我现在去试试。”
陈小桑眼圈涌出一股热意。
她与沈睿庭四目相对,一眼瞧见沈睿庭眼中满满的温柔。
陈小桑摸了下他的眼角:“上战场是要杀人的,你这么温柔,能杀人
吗?”
沈睿庭笑出声,看向陈小桑的眼中都能腻出水来:“你觉得我温柔?”
“不是吗?”
几乎很少与她吵架,脾气极好。
什么事都让着她,还总是把她说的话记在心里,甚至连她的头绳旧了都会留意到。
I沈睿庭闷笑出声。
陈小桑问他:“你笑什么?”
“原来你还有良心。”沈睿庭笑道。
陈小桑就瞪他。
这会儿院子除了一抹月光,有无尽的黑暗笼罩着。
他放纵自己,将陈小桑轻轻搂到自己怀里。
陈小桑双手抓着他的衣服,就听他道:“我从小打猎,杀死的生命多了。”
“那不一样,那不是人。”陈小桑闷闷道。
沈睿庭“嗯”了声:“听说过虎父无犬子吗?我爹手上的人命多了,我是他儿子,不会比他差。”
陈小桑觉得沈睿庭在吹牛。
他跟他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比如现在,他就只是把她抱着呢,心就“砰砰”跳,她都感觉他的心要跳出来了。
胆小!
陈小桑心里哼哼一声。
可转身,肩膀又垮下来了。
她勉强问沈睿庭:“你真的不怕吗?”
“怕,怕输。”沈睿庭低头看着她的后脑勺。
“那万一你受伤了呢?缺胳膊少腿呢?又或者回不来怎么办?”陈小桑将额头埋在他的胸口。
沈睿庭:“……”
陈小桑:“战场太危险了,我不是要做望门寡了吗?”
沈睿庭觉得这会儿一点没有眷念了。
他道:“我肯定全须全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