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你可来了，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见甯清荷刹那便换了副面孔，甯清秋不禁扯了嘴，心里只想对甯清荷说一句话。
奥斯卡欠你一个金像奖。
“怎么了？”
蒋玉华心里也是不想理会她们两人之间的争吵的，可见甯清荷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看了也着实有几分惹人怜。
“小秋妹妹她，她说奶对我好，是为着以后能将我拿出去卖个好价钱。我与她争论，说奶不是这样的人，她还说，还说……”
蒋玉华心中一怔，不是因为甯清秋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而是她没曾想，甯清秋竟然将她的心事揣摩的如此清楚。
这说的，真真是跟她心中所想一模一样。
“别吞吞吐吐的，她说什么了？”
“她说，奶就是个六亲不认的主儿，根本不将我们这些孙女放在心上的。”
甯清荷说这话时，将头埋的很低，若是外人看来，定然觉着她是因为怕，但实则，她低头时，脸上是带着笑容的。
听完这番话，蒋玉华可不得了了，炸了毛一般冲上去戳着甯清秋的脑袋大骂。
“你个死丫头，当真这样说的？”
“如果我说我没说过，奶你会信吗？”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看这话就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没错了，没用的玩意，当年就该把你拿去扔在山上喂了野狗才好。”
甯清秋没有说话，只是冷笑。
她纵然是解释，蒋玉华定然不会把她的话听进去半分的。
“既然奶觉得是我说的，那就是我说的吧。”
蒋玉华气的浑身颤抖，看了看地上宰猪草的刀，又想了想甯清夏今日才受了伤，若是再将甯清秋砍伤了，家里不是更少个做活的人。
思量了一番后，蒋玉华放弃了拿刀的念头，但教训却是少不得的。
于是操起一根木棍，便开始朝着甯清秋身上一顿乱打。
这一次，甯清秋并没有躲，而是将蒋玉华打的每一下都受着，然后默默记在了心里。
“你个小贱货，让你口无遮拦，让你没大没小，打死你个没用的。”
“和你那娘一样，都是个没用的东西，不知道我老甯家是遭了什么孽，出了你这么个又丑又懒的东西。”
蒋玉华一边打着，一边嘴里骂着，打的累了，才停下手来。
“你个嘴贱的东西，我看你今晚也不用吃饭了，好好反省一下。正好替家里省点吃食，还有，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在外面偷吃，仔细我打烂你的嘴。”
蒋玉华说罢，“砰”的一声将木棍扔在地上，转身准备进屋。
走到一半，又转过身来，“等会儿你就将清夏丫头的活一起做了，看你以后还嘴不嘴硬。”
最后一句话，才是最合甯清荷心意的。
惹得甯清秋挨了这顿打，甯清荷心里算是舒服了，也不再继续纠缠，屁颠屁颠的跟着蒋玉华进了屋。
“奶，你手一定打疼了吧，清荷来替你揉揉。”
“还别说，还真是给我打疼了，还是清荷丫头你贴心，不像那个没用的小贱种。”
“奶，别生气了，对身体不好，若是把身子气坏了，不值当的。”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进了屋，独留甯清秋一人在院里，一声冷笑。
如果说之前她还对蒋玉华存着一丝幻想，觉着到底她也是自己亲奶奶，再怎么也是有血缘的，那么现在，甯清秋算是彻底死心了。
这个人的心，就像冬夜里的石头，即便是捂热了，也是会立刻冷却的。
那她又何必，再花心思讨她欢心。
这日，甯清秋做活做到很晚，连晚饭也没上桌。
袁茂春大抵也是知道，甯清秋这是又挨蒋玉华的罚了。
甯清夏受伤在床上，也没有来吃饭，所以袁茂春给甯清夏留东西的时候，多捡了个玉米馍馍起来，准备给甯清秋留着。
谁知这一幕，偏巧就给夏素芳看见了。
“二弟妹，你拿这么多东西是要给谁呢？”
“当然是给小夏。”
“小夏那丫头一向饭量小的很，吃得了那么多吗？你拿这么多走，我们是都不用吃饭了吗？”
夏素芳嗓门本来就大，加上本来也想说给蒋玉华听，声音便又大了些。
果然，蒋玉华一听，立刻偏过头一看。
“你拿那么多作甚，是想饿死家里这些男人吗？”
“娘，我只是……”
袁茂春正想解释，甯清荷立刻接过话来，“奶，还有小秋呢，大抵二婶是将小秋的吃食一起留起来了吧。”
一听到甯清秋的名字，蒋玉华“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那个死丫头可以吃东西了，啊？我告诉你，我不开口，你们谁也别想偷偷给她东西吃，不然，连你也别想吃。”
“娘，小秋这病才刚好，若是饿久了，再饿出什么好歹来。”
“饿死了才好！”
蒋玉华谩骂着将袁茂春捡进碗里的玉米馍馍捡了一个出来。
“给小夏丫头端去，至于那个丫头，谁也不准给她吃的，再多说一句，你也一起给我滚出去！”
袁茂春还想说些什么，甯大成朝她使了个颜色，她也便没有再开口。
蒋玉华这般不让家里人吃饭，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每每袁茂春替着求情，都是落得个连自己也受罚的下场，甯大成想着，一个人受罚，总也比两个人一起受罚的好。
至于小秋那里，等下他再偷摸着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剩着的，给她捯饬些去便是。
袁茂春也何尝不知道甯大成的想法，可这心里，究竟还是觉着对不起甯清秋。
自己作为母亲，竟然连替女儿求个情都不能，她有什么资格，担得起小秋叫她一声娘。
袁茂春一进屋，心事全写在脸上，甯清夏一看，就知道她定又是受了什么委屈。
“娘，怎么了，奶又骂你了吗？”
“骂我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我是心疼小秋那丫头，哎，都怪我这个当娘的没用。”
“怎么了，奶又罚小秋了？”
袁茂春点了点头，将蒋玉华罚甯清秋做活，不让她吃饭的事情告诉了甯清夏，甯清夏端起碗的动作停了下来。
“娘，你将这个馍馍拿去给小秋吧，小秋身子本来就弱，家里活计又多，不吃东西怎么成。”
“不行，你也只这一个馍馍，给了小秋，你吃甚么，不碍事，等会儿让你爹去厨房看看，应该有些剩的东西，让他给小秋弄些就是。”
家里的粥清汤寡水的，袁茂春又如何忍心让甯清夏只喝点水粥。
“嗯，好。娘你也快去吃吧，不然迟了怕就没什么东西了。”
甯清夏自然知道自己是拗不过袁茂春的，便应了下来，当然，她心里还有别的主意。
“好，你慢些吃，娘出去了。”
待到袁茂春出去后，甯清夏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从碗里抓起那块还温热的馍馍，想了想，又回头将那碗水粥也一同端了起来，轻手轻脚的掀开屋帘，往院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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