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炎跟着燕凤辞一直到了一处无人的小巷子,这才现身出来。
“主人!”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让你先行回府吗?”
一面对则炎,燕凤辞完全没了在上林村与脉儿甯清秋相处那般随和的性子,有的只是一股子冷冽。
“回主人,府上我已经回去过了,也向老爷夫人交代清楚了。只是我不放心主人的安危,所以……老爷那边,也是希望我能在主人身边保护着的。”
“是么?他什么时候也顾起我的死活来了。”
燕凤辞冷笑一声,却并未再继续这个话题。
“朝堂那边,怎么样了?”
“皇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今皇位之争已经愈演愈烈。六皇子那边,千方百计的在打听主人的下落,看来是非要拉拢主人不可。”
“我若真出面帮他,他只会死的更快。他仁心是有,可缺少一些谋变的能力,即便是坐上了这个皇位,恐怕也长久不了。太子那边呢,可有什么举动?”
“太子明里倒是未有什么举动,暗里也在偷偷拉拢一些朝臣为他所用。”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燕凤辞说完便走了,则炎连多说一个字的机会也没有,本来想偷偷跟着燕凤辞去的,但想着自己这点底子,恐怕跟不上两步便要被发现,也只好作罢了,悻悻的回了既倏的住处。
则炎走后,燕凤辞也的确去了典当行,将他那块玉佩典当了。
刚开始老板见他穿着破烂,以为他手中的玉佩是哪里拾来的,想着他许是个不识货的,便只许了他二十两银钱,燕凤辞二话不说,收回玉佩便走,老板这才知他原也是个识货的。
“这样吧,小哥儿,给你七十两银钱,这算是多的了。”
“一百二十两。”
“你这……”
“老板就莫欺我不识货了,这玉佩原是我家中的东西,如今若不是我家道中落,需要银子,便是你给我二百两,也是不卖的。”
老板上面打量了燕凤辞一番,见他通身的气质,确实不像是个普通的乡野村夫,这才应了下来。
“既如此,便由着你说的这数吧,我进去给你取银子去。”
这玉佩虽是燕凤辞随手佩戴的,却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所以他也并不宝贝。只有他脖子上那个玉坠,对他才算得上是至关重要之物。
将银子揣进怀里,燕凤辞便往与甯清秋脉儿分开的地方去寻他们。
走到半道,听见有家饭馆前有争执的声音传过来,许多人围在那里,指指点点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燕凤辞本也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也不做打算停留,可经过时,却无意间听见人群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才止了步。
“掌柜的,是我不好,摔碎了东西,可我确确实实拿不出银子来赔。若不然,我替你多做几日活,抵了那东西的钱……”
“我可是不敢再要你了,那瓷器可是要二十两银钱才能买的到,值得起你一年的工钱了。这样吧,我便是看你可怜,给你少些,十八两,你拿出来,我便也不计较了。”
“我,我周身只有几两银钱了,况且还是……”
“那就先把你身上的全部拿过来,其他的,你便做活来抵。”
“不行啊,这些银钱是家里的口粮,我不能给你,我给你做活好了,多做一些也是可以的……”
若是身上的钱给了他们去,他们三个人,可就得饿肚子了。
“什么不行,来人啊,把她身上的钱全部给我搜出来,然后把她给我带到后堂去做活,不把赔的钱还清,不准放她走。”
“算了吧店家,你看人年纪也大了,哪里还做得了什么活,你这不是把人往死了逼吗。”
有人见邢大娘年纪大,生了怜悯之心,便站出来替她说了两句话。
“听你这意思,你是要替她赔了这十八两银子了?”
店家这么一说,方才站出来替邢大娘说话的那人立刻便不说话了,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年头,说句好话容易,若真要谁去做这个好人,怕是谁也不愿意的。
“我来替她给这个钱。”
人群里突然有人说出了这句话,大家都愣了楞,都怕旁人以为是自己说的,纷纷让到了一旁,刚好给燕凤辞让出个道来。
店家寻着声音看过去,上下打量了燕凤辞一番,眯缝起了眼睛。
这人虽穿着粗布衣服,样貌也是丑陋得很,可这通身的气质,看起来可不像是个乡野村夫。
这脸貌倒是个生分的,能够确定不是镇上的人。
“看样子,这位小哥可是要撑破脸皮做好人了。”
燕凤辞没有理他,而是两三步上前去扶起了被伙计们推倒在地的邢大娘,然后看向店家。
“她是我奶奶。”
徐徐的语气,却带着十分的笃定,让邢大娘的心里,微微一怔。
虽说燕凤辞在家里也会唤她一声奶奶,可她也没想过,他会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如此郑重的说出,自己是他奶奶这句话。
旁人听了去,恐怕真得以为他们是亲奶孙。
“既是你奶奶,那你替你奶奶赔了钱,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把钱拿出来吧,便放你们走了。”
燕凤辞从怀里拿出一个布袋,看起来沉甸甸的,围观的人有好奇了探出头去看了看,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那布袋里看起来,怎么着也有百来两银子,他一个乡下来的臭小子,哪里来的这么多银两。
就连店家,也惊了一惊,皱起了眉。
就更别说一旁的邢大娘了。
虽说邢大娘知道燕凤辞今日是要来典当玉佩的,但未曾想过他那块玉佩竟然能够典当如此多的银两,可见那玉佩是多么的贵重。
燕凤辞从布袋里取出了十八两,却未立刻递到店家面前,而是将钱握在了手中。
“要赔钱也可以,不过我也得知道,你所谓的东西,究竟值不值这个价钱吧。”
“荒唐!听你的意思,莫不是觉着我讹你不成。”
“正是如此。”
燕凤辞倒是回的毫不掩饰,让店家气的涨红了脸。
“哼,明明打破东西的人是你们,怎么你们反倒先有理起来了,这叫个什么理。本来我还说给你们少二两银钱的,如今看来,二十两,一个铜板也不能少。”
燕凤辞却不理他,带着邢大娘绕过店家,往店里去了。
店里伙计,正在收拾方才被邢大娘打碎的花瓶残骸。
“打碎的可是这个?”
燕凤辞这话,问的是邢大娘。
“正是。”
得了邢大娘的确定,燕凤辞弯下腰,拣起了一块碎片,仔细瞧了一番,然后将碎片拿到了店家的面前。
“店家说的二十两的东西,可是这个?”
人已经进了店里,围观那些人也不好跟进去,只好在门外遥望着,企图能够看到些什么热闹,却什么也瞧不见。
“便是这个,这是我前日里才去旁镇上买来的,整花了我二十两银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