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容浔那嫌弃却又狼吞虎咽的模样,萧宝儿很失望。
萧宝儿一直都觉得这个家里缺一个顶梁柱,在他心里,蓄谋已久,起初他想给娘亲找个帅叔叔,给自己找个爹爹,这样他们一家人就不会让村里的人欺负了,也不是村里人说的没爹的孩子,是什么野种杂种了。
可是娘亲名声太差,来提亲的大多是残疾,或者一无是处的泼皮,于是他就想着把文才叔叔这个有文采的男人介绍给娘亲,可是谁娘亲连这个名字都不准他提,也不准他和文才叔叔来往。
这容浔虽然伤重,可萧宝儿瞧得出来,这是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男人,等他伤好了,一定是个足以震慑村里任何人的男人,再加上他做的那个梦,他心里确实想拉拢拉拢,保不齐就给自己寻个好爹爹,给娘亲寻门好亲事。
可是,这容浔好像对娘亲不感冒啊,想到这里,萧宝儿叹息的摇头,想想也对,娘亲虽在他心中是最美的,可实际瘦的皮包骨名声又差,又并非倾国倾城。
“哇……”
想着,萧宝儿竟一屁股坐在地上,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容浔看得目瞪口呆,这毛孩子做什么呢?
“罢了罢了,萧离萧离,有爹生没爹养,生个儿子也有爹生没爹养,真是应了这名字,注定分离,无处可依。”
越说,他的眼泪越汹涌。
容浔一头黑线,看着小可爱一面抹泪,一面自言自语,听他意思,母子二人都是有爹生没爹养的,这话要是旁人说还成,没成想他竟有这般觉悟。
虽说那萧离离经叛道属实活该,可这毛孩子……
他并没有错!
“宝儿,你……”
“收!”
不等容浔说完,萧宝儿突然自己给自己下个命令一样,瞬间收住哭声,眼泪也一并给收了回去,复又起身,端着鸡汤一勺一勺的喂着。
“容叔叔,其实我娘亲是个很好很善良的女人。”
“也许。”
“容叔叔,其实我娘亲也是个很美丽的女人,你觉得呢?”
“呵呵……没看出来,顶多算五官端正。”
“容叔叔,其实我娘亲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子,你不妨深入了解了解?”
“小子,你是要给自己找个爹爹吗?”
萧宝儿眨巴着大眼睛,定定的看着容浔,心道:‘你总算开窍了。’
他期盼着,可是容浔给他再次浇了一盆透心凉的冷水。
“抱歉,我已有婚约。”
萧宝儿瘪着嘴,低着头,忍了半响才道:“好吧,看在娘亲为了你,在她自己大伤未愈的情况下还进山里采药摔得浑身是伤,等你家人来了,一两银子这个报酬是不是太少了?”
“一两银子可是你们这样的人家半年都挣不了的吧?足够了。”
萧宝儿一忍再忍,看着容浔那似笑非笑的脸,一点都看不出他真实意图,这样深藏不露的人,他怎么会想着让这样冷血的人做自己的爹爹,顿时一身冷颤,庆幸着,还好没成。
‘噹’的一声,萧宝儿把鸡汤搁在床头柜上,‘你自己吃吧。’
小嘴崛的老高,“坏叔叔。”说完便想走,虽然娘亲没有说那种话,可是这鸡汤确实是娘亲让他给送来的。
“哎,慢着。”容浔忍着疼挪了挪身子,吃力道:“你大姨母进城已经一天一夜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这里离城里应该不远吧?”
说起这事,萧宝儿才想起大姨母来,他有些哀怨的看着容浔,无奈的摇头:“如果运气好的话,大姨母兴许还在赌桌上吧,运气不好的话,也许也该回来了。”
“那她会去我说的地方请大夫来吗?”
“你是她眼里的贵公子,不知道她会不会给你请个便宜点的大夫来?”
萧宝儿对答如流,小小身子迈着矫健的步伐,消失在门处的院子里。
容浔深呼吸一口气,心道:‘穷也是有道理的,果然可怜之家必有可怜之处。’唯有想到萧宝儿时,只觉可惜,这般聪明玲珑心思的孩子让这家人给误了。
忍着痛,端起碗,嗯,这鸡汤味道还是不错的,之前还在哭穷,如今竟有鸡汤喝,良心还是不错的,就是心思有点肮脏。
……
“老三家的,既然阿离这孩子也无大碍,你们赶紧收拾收拾,村里的人都排队送你们出村呢。”
说话的是萧大有,萧离的大叔父。
他倒是来的早,还带着不少村民一道来的,也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院子里站满了人。
这村民们大多不过是来看热闹的,毕竟人多不怕事大。
“老三家的,别给脸不要脸啊,该启程了。”
萧大有背着手来回渡步,一面喊一面朝屋里瞧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等这家人一走,房屋也就是他的了。
“大哥,这老三一家遗孀也是可怜,毕竟还是我们亲侄女,”萧家老二萧有富故意提高嗓门说道,生怕村里的邻居们布知道他老二是个有良心的人。
“就是就是,好歹也是血脉至亲。”老二媳妇刘氏应和着,还假惺惺的掩面低泣两声,“真是可怜的孩子。”
“我说老二媳妇,哭啥哭啊?这老三家小闺女又没死,又不是奔丧,你还真是菩萨心肠啊?”萧家老大媳妇唐氏一脸鄙夷,她心里也清楚,这老二一家老奸巨猾,也想着这处房产呢。
明人不做暗事,想赶走人家谋人房产,就不必惺惺作态故做好人,她是看不起老二媳妇的。
“你……大嫂,你说这话可就难听了”
“怎么难听了?你问问这里的人,谁不想把这几个丧门星的东西赶出村子的?”
唐氏扫了一圈院子里站着的人,倒是有些人出面应了几声,对于德行差,败坏村里风水的一家人,确实是恨之入骨。
可其中不乏也有可怜这老三一家遗孀命苦的人。
“萧离姐姐是个好人。”
人群里有个微弱的声音反抗着,她低着头,只是话刚说完,就被一旁的大婶给捂住了嘴。
“萧西西,你个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居然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怎么,你是觉得那萧离未婚生子是光荣了?”唐氏调转矛头直逼萧西西,“娃他婶子,你可要管好自己女儿,别让你女儿做出离经叛道的事情来,到时候哭都没处哭去。”
“唐有容,你别满嘴喷粪了,我女儿我自会管教。”
萧西西的母亲王桂花反击着,她是看不惯这些人的嘴脸的,她也是孤儿寡母,丈夫去世多年,孝顺婆婆,一手拉扯大两个孩子,为夫守节,是得过县里送贞洁牌匾的女人,村里人对她一家也是有些尊重的。
“吵吵吵,这是做什么?萧大有,你还能不能管着你媳妇?”人群里走出一个年过六十的老人,他背着手,村民们自动让出一条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