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雪娘生性怯懦善良,原本就与人为善,如今又从叶白微的口中知道了关于卫渊的事情。
得知他不但没有轻视叶白微,反而还跟她情投意合,心中便越发对这人的好感直线上升。
卫渊此人,的确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现下这模样,依旧不堕其志,且在交谈的时候,见这人谦谦君子,性情纯善,更觉得这是个良配。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眼下赵雪娘看卫渊便是如此。
她将卫渊当后辈去看待,心中难免爱怜更甚。
而卫渊呢,他虽不擅长与人交谈,但赵雪娘秉性柔软,让他想起了幼年照看自己的奶娘,语言便也温和了几分。
叶白微起初还有些担心,待得到了后来,瞧着他们相谈甚欢,便也放下了一颗心来。
不管如何,这一关算是糊弄过去了。
她才想到这儿,便见清泉从外面走进,行礼道:“主子,徐女医来了。”
闻言,叶白微顿时站起身来,卫渊也道:“快请。”
那徐女医年岁不大,约莫三十左右,身形修长,生的鹅蛋脸,笑起来温柔可亲。
“给侯爷请安。”
她进门时先行了礼,一把嗓子柔软,带着些江南水乡的温婉。
卫渊偏身没受她的礼,叶白微则是笑着与她问好:“多谢女医前来。”
众人互相见了礼后,叶白微着人看茶,徐女医却是摆手笑道:“客套便不必了,可是这位夫人身体不适么?”
她直入正题,赵雪娘笑的温柔:“是我,劳烦女医替我看诊。”
徐女医笑道:“为人看病就诊,是我应当做的。”
她说到这儿,又看了看赵雪娘,迟疑了一瞬,笑道:“我与夫人先前可曾见过?”
赵雪娘摇了摇头,她是乡野出身,其后多年又在叶家后宅,基本没出过门:“不曾。”
闻言,徐女医有打量了她一眼,才笑道:“那想来是我认错了。”
她说着,又道:“夫人请去内室吧,我来帮您诊脉。”
赵雪娘点头答应,徐女医便拎着药箱,与赵雪娘一同进了内室。
叶白微见状,便也起身跟了上去,临走之前,还跟卫渊行了一礼:“侯爷稍坐一会儿,要么我先给您泡壶茶?”
毕竟卫渊是头一次来,总不好太晾着他。
卫渊知道她心思不在这儿,睨了她一眼,淡淡道:“这儿不用你,进去吧。”
得了这话,叶白微嘿然一笑,再次行了礼,转身跟着去了内室。
来的路上,卫渊便跟她说了徐女医的情形,这位女医在宫中当值,这些年多为贵人看诊,就连太后活着的时候,也曾称赞过她的医术。
这样一个女医,难请是自然的,医术好也是自然的。
她给赵雪娘诊脉后,又仔细询问了赵雪娘的日常饮食,拿来验看了曾经吃过的药物,末了才道:“夫人近几日吃的药倒是不错,只是治标不治本,您若是信得过我,便将这一应药物全部停掉,由我定期给您开新的药方。”
叶白微听得她的话,便知道这位女医是请对了,当下便笑着应道:“女医肯为我母亲看诊,我们感激还来不及,您说要怎么诊治,全听您的便是了。”
她话里带着讨巧,徐女医则是笑道:“既是夫人信得过我,那我便托个大——这位夫人虽说郁结在心积劳成疾,但有我在,我必然保她无虞。只是夫人的身体不是一日垮的,想要完全康复,耗费的时间却是长的很,至少得三五年光景。”
因着先前卫渊与她简要说过,所以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含蓄。
但叶白微却听明白了。
这位徐女医能保赵雪娘的命!
只是,叶白微却有些叹息。
三五年……
她原本的打算,是这几个月收拾妥当便带着赵雪娘离开的,虽然说在知道赵雪娘身体抱恙之后,她便知道这个打算可能要泡汤,但没想到时间会拖得这么长。
她要是在上京待着,那就得时刻防备卫衡,但要是离开,那就是断送了赵雪娘唯一的生路了。
“您尽管医治,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只管告诉我,我一定尽数照办!”
卫衡的事情再说,大不了她到时候兵来将挡,可是赵雪娘的身体却是耽误不得的。
只要能给赵雪娘治好,后续她再想别的招。
听得叶白微这话,赵雪娘也意识到了什么,轻声问道:“您是说,先前我的身体不大好么?”
她虽然性情怯懦,可却心思通透,先前她便觉得叶白微隐瞒了自己什么,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闻言,徐女医则是笑了起来:“夫人放心,有我在,您的身体一定平安无虞。”
听得这话,赵雪娘起身郑重给她道谢,想了想,又道:“您稍后。”
她说着,走到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小木盒来,从里面拿出了几张银票——那是她这些年攒下来的全部家当,先前给叶白微,被叶白微又悄悄地塞到了她的行李中,还是赵雪娘这两日收拾出来的。
“这是诊金,不知够不够,若是不够,您在与我说。”
见状,叶白微才要说话,便听得徐女医先摆手笑道:“不必了,夫人收着吧,这诊金啊,侯爷已经给过了。”
她眼中满是笑意,赵雪娘想说什么,就听得徐女医又道:“我从不坑人,哪有收人两份儿钱的。”
叶白微早知卫渊给过了,这会儿闻言,便也随着笑道:“是啊,母亲收起来吧,还有我呢,哪儿用您出钱。”
她一面说,一面将钱给赵雪娘塞了回去,赵雪娘张了张口,顾念徐女医还在,便不再推辞,只笑着再次与她道谢。
不管如何,知道赵雪娘的身体有救,叶白微彻底的放下了一颗心,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徐女医交代了几句,便出门去给写药方,赵雪娘则是拉住了叶白微,轻声道:“你随我来。”
叶白微应声,赵雪娘往里走了走,才悄声道:“你记得将诊金还给侯爷,哪儿有让他出钱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