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打断了丁潇潇的顾虑,坚定开口道:“我有办法养活自己,我卖了羊就能养活咱们了。”
听了这话,丁潇潇又是心酸又是汗颜。
汗颜自己一个堂堂郡主,养活几个属下这么捉襟见肘。
心酸这孩子,他还不知道家里如今的情况。
“我们去你家找过你,你们的那些羊都跑了。栓子,你就乖乖去城主府,大不了我答应你,将来……”
丁潇潇话还没说完,见男孩儿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做了个重大决定:“就算大羊都跑了,我的小白不会走的。卖了它,也够我们生活一阵子。”
想起第一次见面,他豁出自己性命去救那只羊,丁潇潇被纪程的话深深震撼了。
“小白?你舍得!?”
栓子坚毅的点点头:“舍得!为了郡主,纪程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见一个孩子都会如此表决心了,大大等三人也赶紧上前跪在丁潇潇面前。
“我等愿追随郡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丁潇潇有点为难了:“可是我现在还在坐牢啊,你们怎么跟随我啊?”
“我等愿跟随郡主一起坐牢,以尽忠心。”
“一起坐牢!?”临邑忍不住问出了口,毕竟这么奇葩的要求也没几个人见过。
三儿憨直道:“对,一起坐牢!同吃同睡,方便伺候郡主。”
这些人……
丁潇潇心头一暖,脑子就离线了。
“胡闹!”眼看她好像一副想答应下来的样子,屈雍的两条浓眉又拧成疙瘩了,“你们几个男人,怎么陪着郡主同吃同住!?”
说罢,他又瞥了丁潇潇一眼,仿佛觉得这女人脑子都喂了狗。
但是她现在沉浸在被人追随的成就感里,那还能留意到旁的事情。
“你家地牢也不分个男女,狱卒也是清一色的男人,现在想起男女有别了,关我的时候干嘛去了!?”丁潇潇觉得,屈雍双标的狠了点。自己的人就是无性别待遇,她的人就分个清清楚楚。
说白了,不就是瞧不上自己新收的这么几个手下吗?她偏要给屈雍做出点样子来看看。
等解决了这件事,不要说是住处收入,她丁潇潇要做最大帮派的帮主,住最豪华气派的房子。在自己的剧本里,***一把再说。
“我也去,郡主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栓子沉声说道,“不过能不能给我留点时间,让我,把,把爷爷……”
众人沉默下来,不大会儿功夫,大家帮忙撅了一个深坑。栓子跪在爷爷身边,久久不动。
大家知道他舍不得,谁也不好出言打扰。
最后还是屈雍先开了口:“这里太简陋了,怎么也得有副棺材。你别这么着急,我安排人为你爷爷入殓如何?”
栓子摇摇头,站起身来。弱小的身板紧紧托起爷爷的身体,就像怕弄疼了他似的,极尽温柔。只可惜身高有限,老人的大半截身子,都拖在地上。
大大看不下去了,上前说道:“以后咱们都是郡主的人,和老哥哥不用分这么清楚,我们帮你把老人安葬了吧。”
丁潇潇本来眼泪汪汪,又被这一句“郡主的人”填了个满心满肺,伤心中带着满足,自责里又有点骄傲。
可是男孩拒绝了大大的好意,他颔首鞠躬道:“已经麻烦大家这么多了,入葬的事情,我得自己来。我是这个家唯一的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一个人了。”
不用问也知道,最后这句话,十有**是刚才老人弥留之际留给孙子的。他家徒四壁,没有什么长物,只能想办法让孩子在最短的时间内坚强成长起来,才能面对日后人生的风霜雨雪。
丁潇潇拦住了大大,对他默默的摇了摇头,众人毕恭毕敬的站在老人的墓前,只等孩子将爷爷放进坑中,才开始缓缓填土。
大家虽然都不说话,可是心照不宣,盖土的时候一直到实在不能不埋的时候,才将老人的脸盖上。
这一瞬间栓子终是没忍住,脸上滑下了两行清泪。
临邑走到他身边拍了拍孩子的肩膀说道:“这件事情都怪我,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那帮人替你爷爷报仇的。”
男孩坚定的摇了摇头:“这件事情,请让我自己来。”
众人都沉默了。
简单休整之后几人一同返程,丁潇潇跟着临邑回到了地牢门口。虽然他们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从众人一脸的疲惫和挫败上也能看出在城郊是经过了一场鏖战。
看着还在门口守着的项首辅,丁潇潇心中不禁吐槽,这老头身体是真不错呀,在这守了一天了,就为了将自己押回地牢里去。
城主府是给了他多少的佣金,让这个头发稀松旳老者如此卖命。
屈雍见到项大人也是面色一滞,原本想拉住丁潇潇的手也收了回来。
谁能想到,两拨人见面,最自然的反倒是首辅,他见众人回来上前行礼。
“见过城主,老夫还在疑惑,一整天没见到您,原来是护驾去了。郡主,一切可还安好?”
突然被问候,丁潇潇有点不适应,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声。
毕竟栓子那孩子还站在自己身边,这一句一切安好,实在是太戳孩子的心了。
问候之后,项首辅看了看人群里多出来的三张面孔,有些意外道:“这几位朋友是……”
三人之中还是大大比较上得了台面,他先一步跨出队伍,对项首辅拱手道:“草民大大是郡主侍从。”
“大……大?!郡主侍从?!”项首辅得承认,这位郡主总是有办法出乎意料的做出些惊人之举,比如收一个名字就占便宜的侍从。
剩下两人也跟随大大,纷纷拱手,但并未说话。
项大人扬了扬眉毛,刚要开口,栓子也说道:“我以后也追随郡主娘娘,这地牢我陪她坐!”
临邑想捂他嘴已经不赶趟了,屈雍轻声道:“地牢不是客栈,休要胡闹。”
项大人倒是一脸太平,消化了一个“大大”之后,其他事对他而言,好像容易接受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