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斯年舔了舔唇,面对她的哭泣生出一丝怜惜,将她揽进怀里安抚道:“你如今怀着孩子怎么还哭上了?我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好了,后院里人来人往的,你如今管着府中的中馈,好些事还等着你去安排呢。”
侯月容擦了擦泪,委屈得紧:“我与姐姐历来是最要好的,先前她被婆母安排到了这院子,我生怕她过得不好,还差人备了好些东西来给她,又吩咐了素秋好生照看……。”
“好了,知道你委屈,晚些我再补偿你,嗯?”他抬手替侯月容擦着泪,半嗔半哄。
“世子觉得我委屈,我便不委屈了,我这就去处理府里的事了,婆母待我总是好的,如今我也盼着她能好好的走。”她面带悲色,瞧着有些郁郁的。
赵斯年微微颌首,又夸了她几句,这才哄着她出了这小破院。
在外侯着的丫鬟见状松了口气,取了火折子,将灯盏点燃,悄声道:“大娘子,如今外头又来了不少人,后院乱成一锅粥了,大娘子还是赶紧去瞧瞧吧。”
“怎么回事?素秋不是盯着吗?如今这样的场合,她还要耍什么名堂不成!”如今侯月容怀着身孕,加上胎位不正,是要好生休养的,可她不想让权力落到素秋的手里去,所以便掺和着后院的事儿,好在前院里素秋也识大体,句句字字不离她,倒也还算令人满意。
丫鬟扶着侯月容,恭敬的在一旁走着,“是人多了,秋小娘想是有些理不清了。”
“哼,亏得她还是那贱人的丫鬟,这么久了连这也没学会!勾人的手段倒是学得出了师了。”侯月容恨得牙痒痒!
当初她给了素秋两个选择,要么生下孩子交给自己抚养,然后将她打发的远远的,要么将孩子打了!勇安侯府第一个男孩,只能从她侯月容的腹中出来!打了孩子,她便与侯夫人说好话,抬她做小娘。
素秋无处可去,回封家只怕命都要被收了,于是便继续留在了勇安侯府里。
可她没了孩子,如今赵斯年去她的次数却多了起来,也不知是因为对她主子的愧疚,还是因为旁的什么!这让侯月容有了几分危机感!
丫鬟也有些焦急:“近来秋小娘是越发受宠了,连着那小屋里也添了不少好东西,府里的人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好在大娘子腹中还怀着世子的骨肉发,若是大娘子生得男儿,到时候在侯府里的位置便算是稳了。”
“我自然知道要紧的是这孩子。你差人在那晦气的院外守着,对了,将那小孽种的牌位一并送过去。”侯月容踏在雪上,长廊里积了些雪,下人们正忙着前院,如今后院这种旮旯里难免便忽略了,她一脚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丫鬟扶着她,心都要跳出来了,侯月容甩开她的手,沉了脸:“她定然还在府里作祟!你明日便去请那道长再来一趟!我定要让她永世不得超生!活着的时候便斗不过我,如今死了,还想斗过我不成!”
丫鬟见状忙应下,小心翼翼的近前扶了她去前院。
那头小破屋里赵斯年立了良久,白华英站得僵了,凝着那背影咬了咬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就让勇安侯府再蹦跶蹦跶
她退了两步,脚踩到了枯枝,发出细微的声响,赵斯年若有所思的扫了眼外边,瞧见她那半张脸如同鬼魅一般,顿时惊了,往一旁挪了两步。
白华英见状干脆便走进了小院里狐疑道:“这是哪儿?”
赵斯年目光微沉:“你来此做甚?”他那次在宫里是见过白华英的,那时候她傻乎乎的,说瞧见了封锦明!
“这府里是不是人不够使唤?我走了半天也没瞧见有人,哦对,半路上倒是瞧见了,那姐姐天仙似的好看,嗯,就是画像上的这个,不知世子奉的是哪家的仙子?真好看。”她大言不惭的夸着自个,眼里却是深不见底的寒意。
“你瞧见她了?”赵斯年心猛的一紧,凝着她神色复杂。
“嗯,就是她给我带的路,我也不知道怎么带到这儿来了。”白华英与他处一室都觉得恶心,如今瞧着这震惊失色的脸,恨不能再来两巴掌解恨!
“她……可还在?”赵斯年竟信以为真,他慌忙四处张望。
“不知道,我到了这儿,一回头就不见人了。是不是她不愿意见你?赵世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白华英紧盯着他的脸,琢磨着就在这儿将他捅死,自己跑路的机率大不大。
“白小姐该去前院了,否则只怕贵府的人该着急了。”他反应倒是快,避开了白华英的质疑。
“也是,告辞。”白华英眯了眯眸子,转身出了这小院。
外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雪,这院子原本就是个荒废的,如今她一死,更没有人打理了,雪将先前痕迹覆盖了个干净,可那些记忆却如刀砍斧劈般刻在了她心里!
她抬手接过一片雪花,那雪在她手心里被浸润,赵斯年从里间出来,见了她还在,念及她是皇后有意指给太子的,万一最后真成了太子妃呢?
赵斯年待她的语气好了几分:“白小姐若是再瞧见她,不必声张,只悄悄告诉我一人即可。”
白华英望向一旁幽暗的长廊,“世子信不信报应?”
赵斯年侧头凝着她的侧脸,总觉得她这清冷的语气像极了那人,连带着不耐烦的神色都是那样相像,他嗫嚅着唇角, “信。”
呵,那就好生的等着,好生的受着吧。
“真是巧了,我也信。啊,我找着来时的路了,先走了。”白华英步伐端庄的走了,而在她的手里,一枚簪子死死的握着,若非理智克制着她,只怕她早已经给那混帐东西捅成蜂窝了!
赵斯年的侍卫过来,见他瞧着空空的长廊发怔,不由有些懵:“世子,怎么了?”
“白家嫡女的疯症,是什么时候好的?”先前进宫的时候瞧着还疯疯癫癫的。
“听说是得见魏小神医才治好的。”侍卫有些懵,好好的,怎么提起了那个丑姑娘了。
“去准备准备,过几日本世子亲自去一趟白府。”区区一个其貌不扬的丫头,竟能请动魏小神医,想来不简单。他隐约里觉得,这个姑娘,有些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