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蛛连哀鸣之声都发不出,已成了一滩或绿或黄的粘液,夹杂着块块甲壳,一点一点沿着石壁流淌,令人烦闷欲呕。齐福长出一口气,连用两道本命元气,面上泛起一丝苍白之色。
齐承惊魂未定,道:“若非福叔来此,我已是这畜生口中之食了!”齐福冷哼一声,道:“我是为那戚泽而来,你快些取了那甚么剑谱,我还要去追索戚泽的下落!”
齐承知道这齐福名为管家,实则与其父算是合作关系,因着齐运之死已然生出嫌隙,不敢托大,道:“是!”凝神运气,按着天虹子在古册中所留开启洞府的法门,蓦地一掌拍出!
掌风到处,真气凝聚,化为一道小小符箓,凌空飞舞,接着猛然贴在石门之上!那符箓化为一道清光,渗入石门之中,过得良久,只听一片切金断玉之声响彻,那石门竟是缓缓挪移了开来,露出一道缝隙!
齐承大喜过望,笑道:“果然如此!”双手抵住石门,吐气开声,将石门推了开来!齐福对那洞府也有几分好奇,说道:“快些动手,若是那畜生还有别的同类,你我只能夺路而逃了!”
戚泽甘冒奇险,决意留在山洞之中,将阳维脉最后一处穴窍打通。打坐入定之间,金色佛门真气旋动如潮,攻向金门穴。那穴窍在真气不断冲刷之下,终于松动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戚泽周身一震,金门穴终于轰然洞开!此穴一开,阳维脉登时勾连一处,贯通一气,佛门真气在其中悠游流转,每过一处穴窍便增厚一分,自最初一道穴窍而至最后一道穴窍,如此回环反复,周流不绝!
阳维脉勾连周身阳脉,所过之处蕴含腰肢、脊柱、头肩,一动俱动,运转之间使得全身阳脉震动,源源生出阳气,滋养肉身。戚泽只觉身中一阵阵的发热,如浸温泉,舒适已极,忍不住长吁一口气,自“转世”以来忧心小命不保,而今终于瞧见了一丝曙光。
戚泽怀揣那本经脉详解,腰悬短刀,手持长刀,俨然全副武装,立刻舍了洞穴转移。身中阳气充足,腿足亦有力道,未几之间已登上一座小山,凭高而望,见远山莽莽,仙雾回环,高峰夹峙,流瀑惊泉,好一副壮美山色。
但在无量群山之间,却隐隐有一股戾气盘旋不去,戚泽以眼识观之,只怕深山之中盘踞甚么厉害的大魔大妖,吞吐山岚气运。不过此时与他无关,将袖一抖,便欲出伏龙山。
此来伏龙山目的已达,打通一条经脉,初有自保之力,也该当走出伏龙山、伏龙镇,去瞧一瞧外面的花花世界了。正畅想之间,就见一团黑雾起自对面深山之中,结成半亩大小的黑云,垂摇之间,竟投他立身之处而来!
戚泽大骇,认得那黑云正是先前所见,定是来者不善,顾不得仪态,将身一滚,滚下了小山,拔足狂奔!岂料那黑云来势快绝,戚泽耳边只听一个女子声音笑道:“前次不曾理你,居然还敢逗留,便拿你喂了我的小宝贝罢!”
戚泽只觉浑身一轻,已被那黑云裹住,隐约瞧见黑云之中一个窈窕身影,手持一件物事,便即神志昏沉,晕了过去!那黑云捉了戚泽,略微犹豫了一下,那女子哼道:“白云道姑逃得倒快!此次定要取她性命,不然招惹了太阴宗,可不是好耍的!”
黑云之中嗡嗡之声不绝,飞出无数细小之极的虫豸,散步于四面八方,查探消息。过得片刻,那女子咦了一声,惊喜道:“居然寻到了一头金丹级数的人面魔蛛?真是天助我也!只要炼化了那厮,我亦能修成金丹了也!”黑云一展,疾飞而去。
齐福催促齐承速速取得剑谱,齐承也知轻重缓急,迫不及待走入石门,触目之间乃是一座石室,方圆仅有数丈,石壁之上嵌着几颗夜明珠。又有一面石桌与四张石椅。
齐承瞧也不瞧,目光径自落在石桌之后一座石床之上,正有一位道人盘坐其上。那道人羽衣星冠,双目紧闭,鼻中垂下两根玉筋,却是已然坐化。但神情栩栩如生,与常人无二。
齐承心知那道人定是天虹子遗蜕,想不到坐化数百年,尸身竟是完好无损。随即望见道人双手捧着一卷书册,似在研读的模样,必是此行所图的那部剑谱!
齐承兴奋已极,顾不得其他,纵越之间,越过石桌,探手便去抓那剑谱。谁知手指刚刚碰到剑谱边缘,那道人垂落的头颅竟猛然抬起,一双丹凤眼霍然睁开,冷冷盯着齐承!
已死去数百年的天虹子忽然在眼前诈尸,齐承猝然受惊,尖叫一声,但心头贪欲正炽,一只手仍是狠狠抓向剑谱。蓦然之间,眼前一花,剑谱连同天虹子尸身尽数消失不见,抓了个空!
齐承又惊又怒,急忙退后,石床之上已是空无一物,惊叫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为了天虹子遗泽,已耗费数年功夫,哪知功亏一篑,偏偏寻不到半点线索,一股郁火盈胸,怒发冲冠,几乎要晕厥过去!
齐福亦是惊怒交加,为了这劳什子剑谱,搭上了齐运一条小命,齐承取不到剑谱,齐运岂非白死?喝道:“莫要乱了方寸!找找那古册之上天虹子可还有甚么留言,也许关乎如何取得剑谱!”
齐承忙掏出那卷古册,狠命翻看,口中喃喃道:“没有!没有!没有!”齐福见他已近癫狂,暗暗鄙夷,打算亲自查探那石床,寻出天虹子遗蜕下落。
忽闻背后一个好听之极的声音说道:“咦?原来此处还有一座修道人的洞府?倒要谢谢你们带我来此了!”齐福骇然失色,被人摸到背后而不自知,性命已交在人手!他身经百战,双足一跃,先跳到石桌之后,这才转身回头,喝道:“甚么人!”